然带头的弓箭手却并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机会,大手一挥,百箭齐发!顿时只听“嗖嗖嗖嗖”一阵箭雨,快准狠的路子,不多时场下的士兵便成了一堆筛子,更有一支长箭穿透人体连射三人的。
黎湛的用兵法则中还有一条,绝不浪费一兵一卒,绝不浪费一个箭头。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整个天牢门口顿时只听见阴风呼呼,那些战北冽带来的下人们个个都只剩下喘气的,待高墙上弓箭手下来查看,已然没有活口。
还是没有人讲话,带头的弓箭手挥手一个指令,弓箭手立即化为拖尸大队,不多时天牢门口便重新安静下来。那些尸体随着弓箭手的退后消失,只剩下地上一些斑驳的血迹,诉说这方才这里,上演了一场可怕而快捷的屠杀。
又不多时,那些本来“晕倒”的天牢守卫缓缓睁开了眼,同那后来的士兵换了岗,重新锁了天牢。一场战北冽企图杀死犯人的行动就此告一段落。
然而战北冽本人却没有半点告一段落的样子。
他行出天牢范围,好容易来到北门附近,便感觉到身后有一个小分队,真对着他虎视眈眈。
没有了内力,战北冽此时羽袍破烂不堪,浑身沾满了泥土,躲在角落里,此生头一回如此狼狈。
还是在没有和黎湛正面对上的情况下。
本以为黎湛一走,这王宫定然会疏于防范,谁知道这黎湛走之前竟然设下这样的陷阱……
来往城门口的士兵巡逻队一队接着一队,城楼上还加派了人手,失了内里的他根本就没办法从城门溜出去。
战北冽心里打定主意,便又往回走,往御花园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不停有宫人路过,战北冽不得不躲躲藏藏,像个不能被人发现的贼。而他也发现了,那个跟着他的小分队似乎并不打算就将他杀了,并且还和他一样躲着那些个宫人们。
战北冽冷笑,黎湛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现在他内力尽失,只要来个人,都能将他杀死,黎湛为何却又手下留情?
忍受不了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战北冽只觉得讽刺。这个恒源大陆五洲十国,没了他战北冽,他黎湛是不是就觉得显不出自己的伟大和高尚呢?没有黑,哪里来的白?!
然随着事情的进展,后来战北冽才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战北冽自己的异想天开,疑心病太重而落下的猜测。黎湛此举,自然有黎湛的道理,而且,还是个大道理。
是个秘密。
是个战北冽此刻自己都没能明白的秘密。关于秦无衣的。
战北冽终于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御花园的未名湖边。那里的假山重重叠叠,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个美丽的风景。
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看不出它的玄机。
战北冽来到假山附近。
“馥修仪您看,这未名湖里的荷花竟然开了!”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来,战北冽赶紧将自己藏到假山后面。
——往前,再往假山的洞里一钻,启动其中的机关,才是他要去的地方。
而此刻他不能上前,只因那头未名湖上的桥边,立着一个身着海棠红色宫装的女子。
那女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面容秀丽气质温和,正是馥太后的侄女馥修仪,一品镇远大将军馥逸的女儿馥音。
这馥音十四岁便被馥太后当做第一批宫人选进了宫,然到如今已然三四年光景,黎湛却对这个表妹从没有正眼瞧过。当日黎湛将她带往北郊行宫,她还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谁知道不过又是当了秦无衣的挡箭牌,带了她们另外几个人去装装样子,还堵住悠悠众口,免得大臣们总是因为黎湛专宠秦无衣而奏折连连。
去了一次北郊行宫,只有十六七岁的她却终于看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们的这个大王,她的这个大王表哥啊,心里除了秦无衣,怎么会容得下别的女人?
才一登基,发出的第一道国书,便是发往秦泱求娶秦无衣的——这样猴急的行为,同黎湛一向稳重的形象不大符合。但就是这样的不大符合,在后宫女子心中种下了嫉妒的种子。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秦无衣的绝色,黎湛的专宠,不接受,而已已经成为现实了。只是从此收了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心,不做别的念想,每日赏赏花陪陪馥太后,日子也是一样过的。
然馥音此刻被丫鬟这么一喊,猛地抬眼,却看见了假山处的一片衣角。
那衣角本羽白,然上头却沾了些灰土,还隐隐地有些血迹。馥音心头一震,将自己的丫头往回一拉,不动声色:“哪里有什么莲花儿?你看走眼了吧?你也知道我不爱看莲花,走,咱们去别处看别的花儿去……”
“没有啊,那里明明开了一朵红色……”丫头还想回头,被馥音不由分说拉着便走。
假山后的战北冽倒是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那女子的背影,转身进了假山的洞口。恰逢馥音回头,便只见一抹羽白色的身影,颀长而高大,看不见脸,却觉得那人风度翩翩。
好像天地之间唯有那一抹颜色是明丽的。
丫头顺着馥音的目光看去,假山那地方已然没有什么人影。丫头便道:“是吧,我说那里有红莲吧,咱们还是去看看吧,这时候怎么会有莲花开着呢?”
“好……”馥音手里拿着扇子,却已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应着什么了。心里在想,这到底是谁呢?假山之后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