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直到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背对着景琇看不见,景琇才咬了咬唇,放纵自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等到季侑言转回身子,景琇便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绪,端着杯子自若地走到了茶几旁。
她拢了拢裙摆坐下,喝了一口热奶茶,才漫不经心地问季侑言:“不过来叙叙旧吗?”
季侑言凝视着景琇,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沉郁与柔情。她恢复了一点景琇曾经熟悉的温文尔雅,缓步走到景琇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喝点吗?潇潇刚刚给我准备的下午茶点。”景琇抬起一旁的玻璃壶,倒出了一杯热奶茶,配着一小块蛋糕,推至季侑言的跟前。
她这样仿佛她们之间当真只是老友重逢的态度,反倒让季侑言愈发地紧张。
看似温和,实则疏离,这是景琇对待不熟之人的防备姿态。从前季侑言只觉庆幸,自己独享了景琇的温柔。未曾想有一天,自己竟也会面对这样难以接近的她。
她注视着景琇沉静的侧脸,放在大腿之上的双手握了又松,鼓起勇气道:“阿琇,我……”
“景琇。”景琇突然偏过头,认真地纠正道。
季侑言呼吸一窒,张着的嘴,凝固成了一个可笑的模样。
景琇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眼神里的情绪,是季侑言分辨不清的复杂晦涩。
半晌,她嗤笑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算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旧值得再叙的。”说罢,她站起身,声线平淡道:“风尘仆仆,又急着补觉,所以还没来得及梳洗,我就先失陪了。”
万语千言都被景琇这平和又冷漠的态度堵在了喉间。饶是季侑言做好了要厚脸皮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噎得面色发白。
她目送着景琇的身影消失在木门之后,低头看着眼前的热奶茶和看起来格外黑的黑森林蛋糕,摸了摸额头,颓丧了一张脸。
姚潇安顿好了林悦,带了房门出来。一到客厅,看见茶几旁只剩季侑言了,再一看季侑言的神情,她就猜测出季侑言大抵是被西伯利亚寒流冻过一遍了。
“季姐你还是这么不爱吃巧克力呀?不苦的,其实挺好吃的,景姐特别喜欢这一款呢。”到底相熟一场,姚潇忍不住好心地帮她暖暖身。
阿琇现在厌烦自己这个渣前任是正常的,季侑言安慰自己。
她长吁一口气,哀怨地觑了姚潇一眼,拾起刀叉道:“阿……”
她顿了一秒,眼神黯了黯,改口道:“景琇以前不是喜欢抹茶味的吗?你别哄我,她也可怕苦的呢。”
姚潇面色一沉,意有所指道:“你都说是以前了,景姐这几年……”
她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僭越了,转移话题道:“算了,没什么,我先去找景姐了。”
季侑言听着那一句“你都说是以前了”,刚刚缓过来的心绪,又开始翻涌起伏了。
是啊,都已经时过境迁了。其实自己现在这样一厢情愿想重修旧好的想法,算不算是无赖地纠缠不休。
她眼神越发的黯然,机械地切下了一小块蛋糕,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可是,葬礼前,景琇在她旁边哭了好久好久啊,哭得她一个死人的心都疼了。只是梦吗?
蛋糕的苦涩,仿佛从舌尖,一路蔓延至心扉……
最后一口,就着甜甜的奶茶,季侑言还是被苦酸了鼻子。
作者有话要说:景琇挑眉:好吃吗?
季侑言狗腿:可好吃了!甜!
姚潇鄙夷:你刚刚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侑言高深莫测:你母胎单身狗不懂。
(づ ̄3 ̄)づ
第4章
林悦把房间亲自收拾了一遍,摆上了自带的热水壶和洗浴用品后,还没有看见季侑言的身影,疑惑地开门来寻。
“季姐?”
季侑言正在餐厅洗杯具,闻声应了一句,小心地把洗好了的杯子和碟子放回原位,才慢步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季姐,你眼睛怎么好像有一点红?”林悦打量了季侑言一眼,关心问道。
季侑言关门的动作微不可觉地僵了一下,随即踱步环视卧房的环境,自若地回答她道:“可能是刚刚有一根睫毛掉进眼睛里了,我揉了几下,好不容才弄出来。”
“噢。”林悦没有多想。
她走回用玻璃门隔出的洗手间,用烧好的热水洗刷着洗手盆,贴心道:“季姐,这次要住比较久,所以床上用具我都换上自己的了,你要是累的话,可以放心地去躺一会。”
季侑言脱了外套,靠坐在床沿,阖眸笑道:“辛苦你了。”
一路奔波,强颜欢笑,她确实是累极了。可惜,她也只能躲在这里喘口气了,很快,她就又要戴上面具出门见人了。
“季姐,景老师……以前和你也是这样的吗?”林悦不是憋得住话的人,忍不住把从刚刚开始就在心里徘徊的疑惑问出口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季侑言偏过头不答反问。
林悦洗好了洗手盆,开始洗马桶,老实道:“我觉得姚助理说的话好像有一点假。景老师第一次开门和第二次开门,穿的衣服是一样的,除了鞋子,其他都整整齐齐的,不太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她跟从季侑言一年多了,十分清楚季侑言在拿下白橡视后之前,受过很多轻慢。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景琇和姚潇一唱一和,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故意拿姿态欺压人。
她一心向着季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