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惊醒的午夜后又是那么漫长难熬,所以她宁愿在现实中做一场不会醒来的梦,梦着赤命不会再与风隼相杀,而这个梦也已经被打碎了。
她缓步向树干而去,任由散着柔光的花瓣落在自己身上,偶尔她也会做一些记不得内容的梦,明明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却在醒来的一刻忘得一干二净,也许这次也是同样。
突然间她脚步一停,因为在一片树叶的簌簌声响中出现一道细微的不同声音,那是属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就在樱花树后。
一道身影自树后而出,二人双目交接的一刹那不禁双双愣住了——
从树后走出的女子一身绫罗红绸,妖娆妩媚,红发梳得露出了完整的面容——如果不是那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的话。
“怎么会……”红药心中震撼,那人竟是她自己!
就算是梦中,也要分个是人是鬼!眨眼间她打出一道真气以试探,而那女子旋身躲过,移步间已行进十数丈之距离,不由分说欺身近战!
“陌路相逢,你便敢接近吾吗。”红药淡淡道。
“呵呵……先挑衅的人可是你呀……何况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验证真假最好的方法就是打一架,这是二人心里共同的认知,而交手不过数招便已见高下,红药仅出一只手便足以压制对方,她的心中也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一手锁住对方琵琶骨,顺势而下扣住手腕,一条七彩的珠串滑落至腕间,红药瞥了一眼便已肯定,再一用力已将其双手剪到背后,战斗终了。
“够了,我们不必再打了。”她说道。
这女子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带着她曾经戴着的面具、穿着她曾经穿着的衣裙,而那条七彩的碧玺珠链也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首饰,只是很久之前便碎裂了——在她与赤命和风隼相遇之前。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女子是过去的自己。
被制服的女子果断的放弃了挣扎,她卸去所有力道之时红药也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但那她竟向后一倒、暧昧的靠在了红药的怀里,笑颜温柔缱绻:“姑娘好厉害,白鹭败了,不知姑娘想怎么对待白鹭呢?”
自己以前是这样的吗……红药扶着她的肩膀,“你当真不知道吾是谁?”
“你洞悉了妾身的每一招武学,甚至可以说你比妾身更了解自己,若不是你比妾身要强太多,白鹭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妾身臆想出的另一个自己了。”
“或许吾真的是另一个你。”
“呵呵……”白鹭抚上自己完好的半边脸,虚伪的惋惜着,“若是妾身的脸没有被烧毁,也许便是你这副模样吧。”
红药当然不觉得她是在遗憾,自己可从来没觉得毁容是件坏事,而她也看出来了,白鹭仍不相信她们根本是同一个人,当然也不无道理,她能这么快接受是因为白鹭是她的过去,但她对于白鹭来说却是未知的未来。
“姑娘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白鹭慢待了姑娘?”她的语气愈发暧昧,“还未知道姑娘的名字,能否告知呢……”
“红药。”
“唉……那咱们的名字倒是相配。”
纵是梦中,能亲眼见到自己也是极其稀有的体验。红药并未抗拒,甚至一手揽上了白鹭的腰肢,温柔的抱着她,将自己与她贴在了一起:“别害怕。”
从肌肉反应上来看白鹭这才像害怕了,她的肌肉明显绷紧了起来,并非没有与人有过亲密的接触,但令她感到不适的却是红药语气中明显的同情,那么自以为是却又像洞悉了她的内心,令她愈发感到不安。
红药哼起了温柔的童谣,身上仍维持着那个动作,感受着白鹭僵硬的背部逐渐放松了下去。
白鹭静静的听着这首陌生的童谣,平静下来的心中蓦地泛起一丝心酸。
“你真是令人讨厌啊……”她轻声说道。
怎么会有人这么了解她……武学就罢了,连同这颗尘封已久的心居然也被洞彻了,仿佛一阵风吹散了布满的尘埃,露出了她自己都不想知道的本来模样。
说出来真是矫情啊,从来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她,就像一个母亲一样。
童谣声渐渐消失了,白鹭顺从的任由红药的动作、转身面对着她,在红药完好无损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与自己尤其相似,蓝得像飞不出的天空、深得像看不见尽头的大海。
红药抬手抚上那张银色的面具,金属凹凸不平的触感在指尖异常冰冷,轻轻摘下,露出狰狞的伤疤。
“丑吗?”白鹭问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