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死了一个人,你们不报警?”
那人冷笑一声:“我们这儿的事,警察管不着。”
祁野:“怎么说?”
那人不予回答,冷冷道:“再说,你们有信号吗?”
这会儿许眠已经缓过劲儿来,他也摇下车窗,把宁骁护在身后搭话:“大哥,天这么冷,尸体也不会腐烂,急着今晚收拾么?风大雪大的多辛苦。”
那位大哥抬起一双空漠的眼神望向许眠:“得赶紧收拾火化,放着不好。”
“怎么不好?冻雪里不会发臭。”许眠开始套话。
“早烧早超生。”
大哥留下这句话便再不言语,埋头把碾碎的尸r_ou_和车底的积雪一并铲了,安静的荒山雪野里滋滋滋的铲雪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大哥,我帮你。”
祁野正要下车,那位穿着大棉袄拿铁铲的老大哥忙摆手:“不用,我们村的事外人别c-h-a手。”
许眠:“可他是死在我车下的。”
大哥深不可测的看了他们一眼:“他是自杀的,不关你事。”
这会儿黑黑已经飘了回来,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两个人,闻言和祁野对视一眼,彼此的想法了然,还真不是碰瓷的。
黑黑:“你们看得见我吧?”
其中年纪小的那位嘴唇动了动,话还没说利索就被年长的大哥打了一巴掌脸:“不要同鬼搭话。”
黑黑笑得无所谓:“你们也不算活人吧?”
村民:“……”
黑黑:“只有烧了才能转生?”
年长者抬头,语气虽然冷淡,却藏不住声音中细微的颤抖:“都是已死之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管闲事。”
黑黑挑眉:“说不定我可以送你们投胎。”
铲尸的两人终于停下动作,他们交换视线,又不约而同抬眼看向黑黑,似在打量对方实力,黑黑也不着急,任他们估量,正当年长者想要说话时,又有人来了。
这次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都白了,她看了眼车玻璃上凝固炸裂的血渍,颤抖着声音问:“这回死了?”
年长者:“嗯,都烂成r_ou_泥了。”
黑黑转向女人:“他的头不见了,你们要不找找?”
女人神经质的拽着衣角,碎碎叨叨重复:“啊对,头不见了可不行,得找出来一起烧了,不行的,不行...”
祁野:“疯子?”
年长者将铲子放好,嘲讽一笑:“他们一家都是疯子,她是你们车下这个人的娘。”
许眠:“……”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反应也太淡定了。
“阿姨,抱歉……”
许眠一句话没说完,女人就摆摆手,口中念念有词的转身去找头颅:“死了好,省得遭罪,死了好...”
说着,她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顿住脚步,从没脚踝深的积雪里挖出一颗头,抱在怀里嘻嘻的笑了笑,铲尸人立马提了麻袋上前装头颅。
清理完事发现场,三个人就把麻袋的口系好,其中年纪小的男子把麻袋扛在肩上,彼此也不交流,沉默着往西南方向走去,脚步十分快。
“跟着他们?”祁野望向黑黑,征求他的意见。
黑黑点头,许眠立刻发动车子,缓慢的往前开,黑黑看了眼女人找到头颅之处,顺着山势抬眼,看到十多米处的枯枝上绷着一根鱼线。
这东西细,却很锋利,从高处坠落的重量足以让它把人切成两半,那人正是绑了鱼线,从山上跳下,刚巧鱼线从脖子处切过,直接斩首。
“看来是个自杀的老行家了。”
许眠:“这是和自己有多大仇...”他下意识的拨动雨刷,虽然无济于事,可车玻璃上绽放的血花很让人膈应。
车子缓慢跟在捡尸人身后,女人依旧神情变态的欢喜,年轻人扛着尸体默不作声,年长者终于没忍住,拦住了他们的车:“跟着我们做什么?”
许眠停车,摇下车玻璃客客气气道:“老哥,今夜风大雪大的,导航又不灵,山里又没信号,我们总要找个地方过夜不是?你们村里有民宿吧?”
年长者微微眯起眼:“有,但不便宜。”
许眠:“没事儿,有地方过夜就谢天谢地了。”
那人稍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帮同伴推了推装尸袋,继续前行,年纪小那位转过来说了几句什么,年长者摇头。
行了不到一公里,山道一转,雪野里出现疏离零落的灯火,村子到了。
纵然知道这村子不寻常,但刚经历了雪野车祸,荒野捡尸的荒唐事儿,宁骁乍见人间灯火,还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三个村民停在村子口的石头窑处,将肩上的麻袋扔入窑中,女人咯咯咯的笑,似十分欢喜,另外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开始劈柴生火。
“你们要去民宿,往南走,楼最高那家。”
“多谢。”
祁野道了谢,便催促着许眠往南开,宁骁迟疑:“哥,不用看看他们...”
“烧尸体,没什么可看的。”说着,祁野转向黑黑,似在征求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