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澜帝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待玉旒云说完时,他连连摇头:“爱卿……这……这也太冒险了……不是你的计划不绝妙,而是,万一到时候京中有什么变化,爱卿领兵在外鞭长莫及,朕既不谙骑射,又不通兵法,到时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太祖、太宗选择西京为京师,就是因为此地易守难攻……这要是让皇叔兵变成功,爱卿很难打回来……朕……皇后还有太子……啊呀,这可玩笑不得!”
他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提到“西京易守难攻”却十分有理。玉旒云道:“臣像是拿这么大的事来开玩笑的人么?禁宫的安全自有臣先前荐来的勇士保障,他们个个都忠心耿耿,武艺又高强,决不会让万岁有任何危险。而整个京师内的防务有九门提督的步军负责,潘硕办事万岁还信不过么?京城之外……”
“东台大营!”庆澜帝插话,“朕知道那里的督尉换了人。这个人可靠么?是不是皇叔的人?万一他有鬼……爱卿你的人马又离开了,京城岂不是危在旦夕?”
“东台大营督尉虽然底细不明,但是东台大营的兵是臣和梦泉带出来的。”玉旒云道,“就算新督尉有鬼,士兵却不会跟着他搞鬼。况且原来的督尉唐运亭就在戚县。臣的前锋营督尉也带着人马在戚县驻扎,他们训练有素,一天之内就能开赴京城应付突发事件。禁宫、内城、外城,臣都布置妥当,赵王爷即便有三头六臂,也休想伤得万岁分毫。”
庆澜帝将信将疑:“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一个一举将皇叔的势力拔除的好计。只不过方才朕已经和永泽公说了不派爱卿前往甘州,且大家都见到爱卿病倒,这……一时之间也难改过来呀。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玉旒云口里说是装病下台,其实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难受万分。本来林枢那一针扎下去刺痛之后有说不出的舒服,但她逞强硬是拔了出来,现在一感到痛楚正从落针处向四围蔓延。和庆澜帝说了这一番话已经撑到她的极限,恐怕再多解释一句,她就要倒下来。为了大家的将来,她只能咬牙继续坚持:“其实皇上硬要下旨,他能如何……臣会看看有没有完全之策,这之前……”
庆澜帝道:“好……好……朕等你想办法……”想了想,又问:“要是爱卿去了甘州的话……有什么需要朕在西京做的?”
玉旒云道:“万岁只需要一切照常,有折子来就批,有贡品来就享用。不要让赵王爷看到任何的破绽,然后就按臣方才跟你说的,到了适当的时机配合着做适当的事,就可以了。”
“啊?这……”庆澜帝摸着脑门儿,上面已有细细的汗珠,“爱卿的计划如此复杂,恐怕容不得一点儿差错。朕这个人有几斤几两,爱卿还不知道么?什么是适当时候,什么是适当的事,朕还不一定拿捏得准呢!万一把握错了时机,或者做错了事,岂不麻烦?爱卿有没有可以留在京中提点朕的人选?”
“这……”玉旒云想,禁军的事都会交代给蒋文,步军有潘硕,戚县靠唐运亭和赵酋,自己离开了之后,京城的确少一个把握全局的人。本来郭罡担此角色最合适不过,但他是戴罪之身,又藏匿在刘子飞家中,联络不便。如果能设法把他藏在宫中来,未尝不是一个两全其美之计,然而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得到的。
“怎么?爱卿有什么为难之处?”庆澜帝见她沉吟,就问。
有难处和他说也没有用,玉旒云想,况且宫中人多眼杂,如果没成事反而走漏风声岂不前功尽弃?她因道:“臣的确有人选,不过还需要想想如何办才最妥当。反正臣还没有离京,去甘州之前臣一定给万岁一个交代,不让你有后顾之忧就是了。”说到这句的时候,她只觉喉咙里一股腥甜之味直涌而上,拼命咬住了嘴唇,鲜血还是滴滴答答地从嘴角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