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陷在无尽的黑暗中,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跪倒在尸山血海中,沙哑着再也哭不出声。
十年……十年前……当他回到相国府的时候,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只会哭,躲在被子里哭。
他为什么没有阻拦……他为什么没有拦下他暴虐的父亲……
是他错了,他太懦弱,太无能,除了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
他该遭到报应的,他就该老老实实地做一辈子戚无行的玩物,弥补戚无行这些年孤苦隐忍的心痕。
可他却想要逃……
就像十年前他试图逃出萧家那样,他想要逃。
如果……如果他不跑,褚英叡……褚英叡就不会被牵连。
谁都不会死……
如果他不想逃的话……谁都不会死……
迷迷糊糊中,萧景澜听到了耳边的声音。
是军医在为他把脉。
军医说:“恭喜将军,萧景澜有身孕了。”
萧景澜听到了戚无行沙哑的声音:“好,真好。不枉我……不枉我……”
萧景澜心中的绝望越发深重,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永远无法逃离,永远无法醒来。
他无处可逃了。
或许当他抱着长枪踉踉跄跄地走在戚无行马前的时候,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那么想要活着,那么想要自由,他想啊想啊,可到最后,除了一身血债,他什么也没得到。
他没勇气再逃了。
如果他还想要逃走,下一个对他好的人,也会落得褚英叡的下场。
戚无行是个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除了服从,他再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他……认命了……
戚无行把萧景澜抱起来,不紧不慢地走回住处。
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可怀中柔软的小东西,却没有乖乖地爬起来,用那双白皙温热的小爪子,替他挡住眼前的风沙。
戚无行眸色y-in冷,面色铁青。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感觉心中更加空旷寒冷,好像那缕轻薄的暖意,一夜间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
萧景澜比从前还要听话,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锁链拴着自己的脖子,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房梁。
戚无行深吸一口气,说:“澜澜,想喝r_ou_粥吗?”
萧景澜怔怔地呆滞了一会儿,麻木地说:“好。”
萧景澜还活着,可他却好像已经彻底失去了求生的yù_wàng。
他不再哭唧唧地反抗戚无行的暴行,不再委屈巴巴地嘟囔着不要这样。
他平静且麻木地任由戚无行把他锁在这座风沙漫天的孤城中,连看一眼天空的yù_wàng都失去了。
戚无行喂他吃,他便张口。
戚无行要在他身上泄欲,他便乖顺地张开腿。
好像一切都已经离他太远了,连反抗的意义都没有。
他整夜整夜地做着噩梦,梦见褚英叡站在风沙中看着他,温柔地问他过得好不好,低声说:“皇后托我照看你。”
萧景澜沉默着,眼角缓缓落下泪来。
戚无行看到萧景澜眼角的泪,慢慢停下来,俯身吻上去。
他心里痛着,慢慢的,闷闷地痛着。
明明他已经得偿所愿,他彻底驯服了这个柔软的小废物,断绝了萧景澜离开的所有念想。
从此之后直到死的时光,他都能拥有着他眷恋的人。
可他为什么却一点都不觉得快乐。
他怀念着萧景澜在他怀里哭唧唧的样子,他回忆着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也只得到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戚无行沙哑着说:“澜澜,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你说话……你和我说句话……”
萧景澜仍旧目光涣散着不知看向哪里,许久之后才慢慢收拢目光,甜笑着轻轻说:“我只要你,好不好……”
戚无行胸中闷痛,喉间一片腥甜,那些常年征战沙场的旧伤好像都在此时一同发作了那么痛。
他甚至有些怒了:“萧景澜,你以为装傻就能逃避一切吗?褚英叡是你杀的,是你亲手杀的!你想逃避什么?逃避自己杀人的事实,还是想要逃避我!”
萧景澜呆呆地流着泪,虚弱地喃喃道:“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