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莎吃准了他这一点,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在儿子脑子里灌输一些负面的东西。
譬如你的曾曾祖母多么的蛮不讲理,多么恶毒的想要拆散我们;又譬如,妈妈有时候对你冷脸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因为被你曾曾祖母闹的,无意迁怒到了你……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庄嵬年纪小,但脑子好使,并没有完全听信母亲的话。
他总是趁着陈丽莎不注意,偷偷前往二楼的房间,去偷看那个y-in沉严肃的老人。
老主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却始终不肯放开握在手中的权利。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在对待陈丽莎的态度上,她愈发变本加厉,这也让陈丽莎对她的恨意与日俱增。
在长久的积压下,陈丽莎对老太太出手了。
趁着佣人们不在,她偷跑上二楼,明知道老人家有心脏病,一反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对着老太太恶语相向,还将一些自己听来的,庄家的腌臜事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
老太太开始还能忍着,谁知那个女人越说越过分,甚至提到了她死去的丈夫,这是她最大的逆鳞。
一时气急攻心,老太太心脏病犯了。
陈丽莎看着从床上翻到地上,痛苦蜷缩的老人,露出短暂的惊恐。
转瞬,她恢复平静,拢了拢新烫不久的卷发,离开了房间。
当时小庄嵬正好在老太太房间的小隔间里玩耍,从门缝里目睹一切后的他呆愣几秒,迈着小短腿跑出去,推搡着难受的老人,然后按照指示,从床头柜中拿出急救的仪器。
事情发生以后,陈丽莎多少有些害怕,在楼下大厅里坐立不安。
每当有佣人拿着打扫工具上楼,她的心就狠狠一提,盼望着能天花板的另一面能传来尖叫的噩耗。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反而等来了好浩浩荡荡的医疗团队。
说来也怪,老太太自那日被送进医院后,身体日渐好转。
两个月后再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陈丽莎赶出去。
当时,不满三岁的小庄嵬就站在大宅门口,茫然无措的看着趴在地上哭嚎的母亲。
陈丽莎一遍一遍的冲他叫喊,妈妈只有你了,跟妈妈走好不好,妈妈那么爱你,妈妈不能失去你。
小庄嵬回头看向曾曾祖母,心里动摇,在他心里,母亲只有一个人,而曾曾祖母还有厨房的李婶儿,园丁张妈,甚至是少有抱过他的爸爸陪伴。
老主母看出了他心里的犹豫,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没有给孩子犹豫的时间,狠心把人推出去,砰一声关上大门。
小孩子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她想让他去瞧瞧,他母亲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陈丽莎带着庄嵬离开老宅,回到当初怀孕时住过的小套房。
住惯了漂亮的奢华的大房子,哪里还能忍受得了现今的窄小逼仄,她一天比一天烦躁,易怒,比任何时候都期盼庄毅的到来。
庄嵬和从前一样不爱出声,他抱着膝盖蹲在墙角,看着哼着歌儿,乐此不疲试穿新衣服的女人。
他发现,自从跟着来到这里以后,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冷淡了。
就像是曾曾祖母送给他的新玩具,他总是在短暂的热情和兴趣后,便将其弃之一边,只是偶尔想起才会拿出来碰一碰。
不,他连玩具都不如,母亲只有在父亲来的时候,才会抱着他逗两下,眼神冰冷,含着威胁,并不是真的喜欢碰他。
庄嵬把失落藏了起来,心里的期盼如同烛火,已经忽明忽暗,只需要轻轻一口气,就会熄灭,再也无法点燃。
那天天气晴朗,母亲却因为父亲没来脸上y-in云密布,将怒火全数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小庄嵬当时已经四岁,被那一巴掌扇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陈丽莎伸手将孩子揪起来,掐住他的脖子,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你看看你父亲,我才离开庄家多久,他就被小狐狸j-i,ng勾走了,你说你长大以后是不是也是这幅德行,嗯?”
自那一耳光后,陈丽莎很久没有再对小庄嵬动过手。
因为父亲来了。
庄毅尝过外面的娇嫩的小花,又想起了给自己生育过孩子的成熟玫瑰,但是时间久了,总觉得香味俗气,没了早前的新鲜劲儿,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陈丽莎想尽各种办法,无果,脾气越来越坏,开始借酒消愁。
庄嵬不喜欢酒味,每当看见母亲拿起酒瓶子,他就躲得远远地,有时候是自己小房间的角落,有时候是沙发后面。
他会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
母亲喝的酒越来越多,发酒疯的次数开始频繁,她会坐在地上尖叫,抓扯自己的头发,也会粗暴的打砸家里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家里再也没有能砸的东西了,她将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
无论她怎么掐,怎么推搡,那个孩子总是不哭不闹,即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可以死咬着嘴唇不发声。
这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陈丽莎总觉得,被那双眼睛倒映着的自己异常丑陋,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一天,她终于忍无可忍的尖叫,“不准看!你不准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庄嵬却突然笑了,“妈妈,你的样子好丑。”
再软弱的人,再善良的人,在长久的折磨之下也会开始对抗,庄嵬的话就像一句魔咒,让陈丽莎痛苦不堪。
她推开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