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轻轻叹了一声,“我说七师姐,我们两个也该好好想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这里吧。你明明知道这位泠歌郡主心狠手辣,曾经还对师兄下过毒手,我们再留下去,我怕夜长梦多啊。”
“你说的是不错,只是我这伤还须时日方才能痊愈。”窦影点头,“我相信郡主一时不会对我们下手。”
“你怎么知道?”
“你瞧她对我们的热情,这府中药材尽管我们用,出入府邸也不阻拦,反倒是吩咐下人按上宾对待你我,若是我没猜错,她是有心招揽我们为她所用。”窦影缓缓说着,忽然笑了笑,“不过你我都是山野郎中,是该回到我们该回的地方去。”
“我可不要留下来,你瞧大师兄留她身边有什么好处?若不是七师姐你及时相救,他早就没命了。”师弟慌张地开口。
窦影笑了笑,“那好,再等几日,我们就向她请辞离开吧。都那么多日未见师父了,倒还蛮想她的。”说完,窦影伸了个懒腰,抬手拍了拍师弟的肩头,“你就在这里继续按药方把药给抓好了,我想出去走走,总憋在这里,也怪难受的。”
“那……那我也想出去走走……”师弟有些嘟囔。
“好啊,等我回来,你再去。”窦影笑了笑,便要离开。
“七师姐,为何不能一起去呢?”
“因为有些地方,你们男人是去不得的。”窦影说完,快步离开了药房,走出了丞相府。
进入了腊月,长安街头渐渐有了些喜气。
窦影缓缓走在街上,看了看街边小摊的胭脂水粉,又去布庄看了看布料,转了一个巷口,突然掠上了檐角,俯身看着一直跟踪自己的相府下人着急地在巷道之中四处寻找自己的踪影。
“锦衣玉食虽好,可是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心里确实不舒服。”窦影淡淡笑了笑,从檐上小心地离开了这里。
“唰!”
窦影才飞落檐角,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凉风袭来,不由得惊然回头,悄悄吐了一口气,“原来是师兄你啊!”
只见身穿灰袍的孙宁抬手摸了摸脸上贴的虬须,“我都贴了胡须,你还认得出我?”
窦影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你身上那药味,是骗不了人的!你就不怕被丞相府的人认出来,直接要了你的命?”
“呵呵,我若是害怕,便不会回来了。”孙宁笑了笑,“七师妹,可愿随我去喝上一杯?”
“好啊。”窦影点头,随着孙宁绕了绕巷陌,拐进了一户不起眼的院落中。
这里药香依旧,隐隐闻得见酒香之气缠绕其间。
孙宁把门关好,“七师妹,这边来。”
“大师兄,你这里倒是清净。”窦影淡淡一叹,随着孙宁走进了屋内。
暖酒已在炉中热了许久,桌上放置了些小菜,似乎是孙宁早已设好的饭局。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未卜先知之能了?”窦影惊讶地坐在了桌边。
孙宁笑道:“所谓未卜先知,不过是掌握股掌之间而已,要盯你行踪的,何止丞相府?”
“哦?”窦影摇头一叹,“看来,我也被卷进来了。”
孙宁点头,道:“七师妹,你确实已经入局,而且还是能左右棋局胜败的关键之人。师兄这辈子从未求过谁,今日只求师妹你为我做一件事便好。”
窦影定定看着他,“你明知道我无心这些,如今我想做的,只是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回到医仙门去。”
孙宁长长一叹,道:“七师妹,只怕你已经出不了长安城了。”
“什么意思?”
“宇文泠歌既然想要你为她所用,你觉得你可以出城?”孙宁突然冷笑道,“你要回医仙门,唯一的法子便是扰乱宇文泠歌的心,在她自顾不暇之时,你便可全身而退,安然离开。”
窦影摇了摇头,苦笑道:“原来大师兄你已经为我把路都想好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直接开门见山,说说我该做什么吧?”
孙宁满意地笑道:“七师妹,其实我也不想拉你入局,只是你既然已入局,我只有如此做,才能保你安然。”
窦影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我方才已经说了,少说这些话,直接开门见山吧。”
孙宁再次叹了一声,“你怪我?”
窦影嘲声道:“我如今怎能怪你?你可是对整个局势了若指掌的执棋人,说白了,我不过也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大师兄,为你做好这件事,你的事,我不会再管……说实话,我确实有些后悔下山来寻你,看见这么多让我难以接受之事!”
孙宁身子一震,“七师妹,你误会我了。”
“多说无益,师兄请讲吧。”窦影当先饮下一杯暖酒,无论酒再暖,也暖不了此刻心的寒冷。
孙宁无声点头,道:“好。其实只需你把祁洛约到此处便好,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管。”
“如此便好?”窦影有些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