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不收银子,关系着丈夫的命,葛氏为难起来,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就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咳,那是女儿的声音,葛氏想也没想,就说道:“大爷,您先等一下,小女正在病中,妾身要去看看。”
管家也听说了那天的事情,点点头,笑道:“吕家大娘,这件事虽然着急,可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
葛氏进了房间,吕世媛压低声音说道:“娘,这件事,不能这样做,若是这样,岂不等于坐实了爹爹的罪名,五十两银子不是救命钱,而是索命钱啊。”
葛氏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丈夫不会同意自己收下银子,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吕世媛见此情形,叹了一口气,“娘,没事的,我们也不得罪他,您让他们先回去,就说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明天亲自过去拜祭夫人,可好?”
葛氏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女儿,多亏你提醒,你真是长大了。”
葛氏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她一个万福后,把女儿的意思说了出来,管家听到母女俩在窃窃私语,至于说的什么,没有听清,却看出这家的女儿,似乎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管家知道,多说无益,干脆起身告辞。
葛氏一路相送到了村口,看着管家的毛驴变成黑点,这才转身回来。
葛氏回来,愁眉不展的坐在蒲团上发呆,吕世媛道:“娘,别发愁,自然会有办法的。”
葛氏一阵哽咽,“已经山穷水尽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说完,便呜呜的哭起来。
又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葛氏的哭声。
大力开了门,却是一怔,村子里大半的人都站在他家门口。
葛氏急忙起身来看,领头的是村里的童生,年近半百的冯明修。
冯明修说道:“吕家嫂子,这是村子里大伙凑上得五十五两银子,这是各家都出了多少的详单,那时候不见你,不是我们不想管,而是还没有商量好,你也知道我们都不是有钱人,也只能有这么多了。”
葛氏母子三人噗通跪倒在地,葛氏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当初若不是女儿拦着,或许她已经伤透了乡邻的心。
早有人上前搀扶起母子三人,葛氏已经泣不成声。
送走众人,葛氏说道:“我们现在由七十五两银子,再把房子和地卖了,就能凑上八十两银子了。”
吕世媛苦笑,“母亲,您怎么又想着卖房子卖地,再说,就算是有八十两银子,也不见得县衙就放人,所以……女儿想明天跟着娘一起去看望爹爹。”
“你去?”葛氏想到牢房里暗,肮脏的环境,想到那些形形□的人犯,摇了摇头,她坚决不能带女儿去那种地方。
“女儿想好了,我穿弟弟的衣裳。”姐弟两人的身高相仿,改一下,应该没问题。
大力在一旁说道:“娘,明日我们三个人都去,让木头哥帮我们看家不就行了。”
葛氏尚自犹豫,姐弟俩一起说项,葛氏终于答应了,并连夜给吕世媛改了一身衣服。
吕世媛穿上男孩子的衣服,除了稍显秀气一些,并无不妥之处,葛氏放下心来,她却不知,曾经她是冯婉婉的时候,与表姐经常女扮男装,跳墙出府,到街上玩耍。
大力年纪不大,力气奇大,用独轮车推着娘和姐姐,一点都不喘,稳稳当当的,母子三人就进了县城。
吕世媛四处打量,清水县城是四四方方一座城,县衙位于县城的北偏西。城里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吕世媛想,这个清水县令,倒也不算是一个完全昏庸的官员。
大牢设在大堂口的右角,这也是为了方便随时提审犯人。
葛氏带着一双儿女,轻车熟路,来到县衙大牢。
吕世媛之前虽然身为官家小姐,却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厚厚的围墙高不可攀,墙头还种着扎人的荆棘,一踏进黑漆大门,顿时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
狱亭内的狱卒看见母子三人,喝道:“什么人!”
葛氏忙说了自己的身份,狱卒挥挥手,让他们进了狱厅。
牢头看到葛氏,脸一沉,“葛氏,昨天不是来过了吗?”
葛氏急忙递上一个致的荷包,牢头掂了掂,脸色有所缓和,“时间别太长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吕世媛,“这个是谁?”
“这是我相公的学生,也是义子。”
牢头不怀好意的笑道:“长得像个姑娘,还挺白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