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贾母进门,黛玉忙站起来行礼,林墨玦也作势要起身,被贾母忙忙地拦住了:“我的心肝啊,伤口可还疼?可怜见的,头上那么大个伤口,可把我这老骨头给吓坏了。说来,都是宝玉不好,还不快过来给你林弟弟道歉?”贾母说着,看了贾宝玉一眼。
林墨玦微不可觉地撇了撇嘴角,看着宝玉期期艾艾地凑上前来:“林弟弟,今儿是二哥哥不好,我没想害你受伤的,真的,我不过是想去看林妹妹罢了……”
林墨玦怒极反笑,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来问罪呢?是怪他不该拦着不让贾宝玉进房间,才害自己受伤?活该倒霉?
贾母听了贾宝玉的话,愤愤地拍了拍床板,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林妹妹的闺房,是你随便能乱闯的?你林弟弟拦你,本就应当,你却手笨脚连累你林弟弟受伤,便不是故意,也着实可恼,今儿罚你抄了那么多的经,竟是没有长进的么?”
林墨玦心里叹了口气,贾母这样说话,他却也不好再跟贾宝玉较真了,毕竟,人家都已经受过“罚”了。遂道:“外祖母,今儿真不怪二表哥,是玦儿自己不小心,就不要再罚二表哥了。”
贾母怜爱地了林墨玦裹着纱布的脑袋,道:“哎,外祖母一贯最疼你们姐弟,却没有照顾好你们,让你留了这么大个伤口,可怎么和你父亲交代呢。”
林墨玦算是明白了,便急忙道:“外祖母,你千万别告诉爹爹啊,爹爹很忙,玦儿不要爹爹担心。”
贾母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道:“好好好,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外祖母不跟你爹爹说,给你找个好太医,治好这疤,保证我们的玦哥儿还是个漂亮的好孩子。”
林墨玦假装害羞,不依道:“外祖母……”
贾母呵呵笑起来,道:“你如今受了伤,便早些歇息,明儿一早,再去请太医来给你换药。”
林墨玦乖巧地笑道:“玦儿听外祖母的话,外祖母也早些去休息吧。”
贾母走时,又对宝玉骂道:“枉你虚长几岁,竟还不如你弟弟懂事,今儿早些去睡,明日早些起来到我那里,继续抄经,是得好好磨磨你那子。”
黛玉送了贾母出去,又回来照看了一会林墨玦,这才回房休息。
林墨玦一见身边没了人,顿时龇牙咧嘴起来,这伤还真疼。
对于贾母的偏心,林墨玦还真没放在心上,前世他寄在大伯父家,一次和堂哥玩耍,打碎了花瓶,大伯母连问都没问就说是他打碎的,还说他没来他们家时,家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被打碎过。可见,人的偏心,自古至今都是相同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愤慨的了。
可是林墨玦如此想法,黛玉却又想得不同。
她心思细腻,又怎会听不出贾母话中的偏袒。想到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纪,却流了那么多的血,而肇事的宝玉却不过是被罚抄了经,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贾母的偏心。贾母平日里总说最疼他们姐弟二人,宝玉、三春都要靠后,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对于这样的疼爱,如何不心生感激和依赖?如今却发现,那五分的疼爱,不过是靠着单薄的语言硬是堆砌成了十分,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宝玉却绝对是贾母心尖子上的第一人。
黛玉一时十分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若是母亲还在,她和弟弟是不是也会有人将他们放在心尖子上保护着?
黛玉一时失望,一时自怜,即便是在睡梦中,眼泪却也不曾止息。
雪莺进来看了看,叹气,出去对雪雁说;“姑娘还在流泪,今儿怕是吓坏了。”
雪雁拍拍口道:“可不是么,我当时也吓坏了。”
雪莺有些愤愤道:“老太太也未免太偏心了些,竟只罚宝二爷抄经了事。”
“嘘。”雪雁忙阻了她,“这话可不能说,被人听去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