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三个晚辈,就连云娟都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竟然还会关心孩子的感情问题了?
这个大忙人,每天里似乎有数不尽的政务要处理,新闻镜头和报纸上永远是人民的好公仆农民的好儿子,同事间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可笑的是,这一切精力都扑到了他的前途上,这个家就从没有得过他的一点温情。
不过不待她们说话,他就接着道,“嘴上倒是硬气,结果还是打着我赵家的旗号搭上了陆家的船。”
他的眼中没有属于父亲的情绪,而是仿佛面对一个即将臣服在自己座下的失败者,带着些嘲讽和高高在上,“不过我先告诉你,我不同意。玩玩可以,但是不能和他结婚,我的女儿,不能嫁到商人家里去。”
他确实是有底气骄傲的,如他这般年纪便能有望摸进最高权力中心的,放眼全国有几个?
对于关蘅和陆家小子的事,他也是这几天被人迂回地打听过,才知道这么回事的,只是他毕竟没有大张旗鼓认回过关蘅,所以对于几个老友的旁敲侧击,他一概不作回应,实则心里已是怒火中烧。
在他看来,对于陆家这样的大资本集团,关蘅作为一个小明星,如何能和陆廷之这个唯一继承人有纠缠,那必然是赵家的出身在其中起了大作用了。然而他一向很注重官声,形象淳朴正直,才高而气洁,是真正扎根民众苦熬多年资历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他可不想临到头因为这个女儿的关系,令自己背上一个有商团支持的“罪名”。
关蘅眉心皱了起来,她倒不是为了什么官商之别的狗屁问题,而是这个父亲的态度,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在她不愿意改换姓氏后便对她不闻不问,全当遗忘了她的存在,甚至连最开始说将她的身份迁回赵家,都因此搁置了,不过她倒也无所谓,本来就没觉得归属于某个家族有什么好,就算这个父亲再显赫,她也不是离了大树就活不下去的菟丝子,何必看人脸色。若不是赵母和家中哥哥妹妹对她好,她实在不愿跟赵家有什么牵扯的。
其他人一听赵正荣这话也都脸色沉下来,云娟睁大眼睛,手指向他,“什么叫嫁到商人家里去!怎的,我的女儿想嫁谁,还要让你先看看对方有没有价值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有责任心,把感情随便玩玩吗?”
赵正荣一瞪眼睛,骂人不揭短,然而妻子却每逢吵架必要把这段旧事重提,烦不胜烦!要不是家庭美满也是他多年经营形象的一环,他也早忍不下去了!
赵慎易一甩在外人面前的翩翩风度,对着他老爹,就像披了一身刺猬皮,一副夸张的语气说道,“真是新鲜,这位是谁啊?哇,忧国忧民的赵书记啊,这真人可比电视里还威武呢!但是吧,您说您管救灾管民生也就算了,这大忙人一个,每天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忙得焦头烂额的,今儿怎么清闲的,业务这么广泛了跟那退休大妈一个爱好,呀,难道真退休了?那真是恭喜恭喜!”
“闭嘴!我还没说你呢!都三十岁的人了,你就打算继续这么混还真是乱七八糟地方呆久了,没个正经样子,跟你老子就是这么说话的?!”
赵正荣这辈子最大的追求就是仕途,是听不得退休这个词的,更何况说出这番话的还是眼前这个不成器只会给他丢脸的儿子,就算在机关那些老家伙面子上都恭维他有个大明星儿子,但是他却知道,这些家伙背地里却在嘲笑他后继无人,儿子女儿没一个从政辅助他!
赵慎易早就出了赵家门,此时也不怕这个老子,只嗤笑一声,“可别!我是打算一辈子扎根在娱乐圈的人,没出息着呢,商人女婿都够不上您的格调,我这样演戏的更是登不上您家门了!”
父子俩剑拔弩张,客厅里气氛十分僵硬。
赵慕星慌张地转头看关蘅的面色,果然见她也是冷着脸,明显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她又是担心父亲和哥哥姐姐吵翻天,又心念着姐姐难道真的和陆廷之在一起了,一时间只紧紧抓住了关蘅的手,慌了神。
“赵先生,”关蘅突然开口,“认真说起来,我们在法律上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关系的。您尽管放心,我在外与人交往,从未打过赵家的名号,无论交朋友还是寻夫君,我关某人会凭自己心意,不会沾您赵家的光,也不关赵家的事。”
两个孩子不把他放在眼里,赵正荣有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他扔下手中的报纸,“好,一个两个都很硬气啊!”
关蘅笑,“不敢,说不上硬气,就是觉得没必要背上这莫须有的污名。您没想认过我,我也不往上贴,要是您不放心,怕我以后占你们便宜,大可以写一份断绝关系书,我保证认真签上我的名字!”
赵慕星抓紧了她的手,“姐姐!”
陈英默默退到了女儿身边,显然是我闺女说啥就是啥的模样,赵母头疼地拉上关蘅,“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闹起来脾气来了,凭什么走啊!这个家又不是他赵正荣一个人的,我还当着半边天呢!谁说你可以走了!要走也是他走!”
说着,她朝丈夫摆手指责,“好得很嘛,一直是这老样子,在外面倒是笑面佛似的,脾气只会往家里撒!你真够能耐!”
赵正荣从不跟云娟正面怼,他望着对面这站成同一阵线的娘儿几个,狠狠地一跺脚,“写保证书倒是不用了,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谁冒着我的名在外面胡乱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