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
“让你去你就去,难道想违抗皇上的旨意么?”赵容真心里没有不舒服,没有将军营的实情禀报,如果让韩庆还知道自己还在包庇章玮,受到的惩罚肯定就不是这一点点了。
赵容真权当是对自己的惩罚,也当是自己帮章玮承担一些责罚,尽管他发誓如果能再见到章玮,肯定不会饶他。
“忠义,去吧。”站在赵容真旁边的彗星转身发话,忠义一惊,他以为彗星会帮自己劝赵容真,就算受罚,也要等到战役结束之后,他没想到彗星会和赵容真说一样的话,“去拿长凳,听见没有?”彗星的语气严厉了些,但另有深意地看着忠义,忠义没办法,只能起身去拿长凳。“丞相大人,尽管皇兄没有命我在军营里做什么事情,但军营里遭到偷袭,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向皇兄禀报,这件事也不全是赵将军的责任,将军没有禀报,我理应向皇上说明的,所以,要罚也不能全罚将军一个人。”
“彗星……殿下,不行……”赵容真听出来彗星可能是想跟他一起受罚,于是想阻止彗星,可彗星低头让他安心的微笑却让赵容真说不出话来。
“前一阵子军营的大门失修,将军为了救站在门下的我已经受伤了,因为要打仗,至今也没完全康复,将军还要领兵打仗,不能再受伤了,所以那十大板,分我七板好了,还请丞相帮忙。”彗星请求地看着丞相,希望丞相能帮他。
丞相跟这个五皇子平时没有太多交集,一直都是在国宴上才能见到穿着红衣,弹着琵琶的彗星,虽然是有点音乐方面的才能,他一直觉得彗星一直在深宫,没有自己的属地,为国家也还没做出什么贡献,始终还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如今在军营里见到一身素服,皮肤也有点晒黑的他,丞相心里还是有点惊讶的,他觉得彗星跟之前在宫里的五皇子不一样了,好像改变了很多,那身红衣褪去,也仿佛褪去了所有贵气与身份,从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不是目空一起的无所谓,而是无所畏惧的坚定,好像是也可以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了。
思考了一下,丞相在忠义找来凳子和长棍后,终于点了点头,当彗星趴在上面,微笑地看着心疼地望向自己的赵容真时,忠义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错过了什么?
长棍被高高举起,刚刚因为彗星的决定而显得有点嘈杂的军营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仿佛都屏息看着趴在长凳上的人----这个活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动过一根手指的人,却在为了别人受罚。
那力道不轻的七板落在彗星身上的时候,彗星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紧锁着双眉拼命忍着,知道第七板打在身上的声音落下,被皱成“川”字的眉毛才松开,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依然微笑地看着跪在自己身边,想哭却拼命咬着嘴唇的赵容真。
“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时,彗星的笑容一直刻在赵容真的心上,那些板子不只打在彗星的身上,也一下一下打在赵容真的心上,那些疼痛也是自己间接带给彗星的……
丞相觉得彗星说得对,毕竟赵容真还要带兵上战场,所以剩下的三板丞相只让执行的人象征性的打了,回宫后,把赵容真救了彗星和彗星替赵容真挨打的事情都讲了,对于赵容真救彗星的事情,赵容真和彗星只字未提,赵容真不想提,彗星也忘了说,韩庆倒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虽然心理上怪罪过赵容真,但这些板子韩庆是犹豫了之后才定的,多少意义上也有做给大臣们看的,如果知道赵容真救过彗星,韩庆可以以彗星的理由免除的,只会在手谕中责备赵容真的。
听了丞相回来对军营和战区惨烈状况的汇报,韩庆觉得从未有过的压力,赵容真离开京城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彗星离开的时候,又带走了一些人,丞相这次又送去一些兵力,这些差不多已经是韩庆目前最后能送去的人了,国内的人民听说边境的战争打得很惨烈,很多逃回来的人又传递了一些军营里的信息,韩庆再派人征兵的时候,就困难很多,丞相送去的那三万人里,有一小部分人还是韩庆用强制征兵的方法才征集到的人,国内还是需要一些人来护城的,如果赵容真再向他要人,韩庆就会觉得困难很多。
之前赵容真的信里也提过这个陈远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能力可能是在自己之上的人,这次战役也断断续续持续半年,这次开战后,双方卯足了火力,结果……韩庆不是不相信赵容真,只是现实是需要面对的。
韩庆又觉得开始头昏脑胀了,他回头看看自己左后方的位置依然是空着的,孟庆欢在的时候,他总是会在韩庆忙着的时候站在那个地方,静静地等着韩庆的吩咐。孟庆欢走后,韩庆总习惯看向那个位置,但总是空空无人。
想起赵容真为了救彗星奋不顾身,韩庆觉得自己和孟庆欢从来都没有经过过大风大浪,两个人的相处就像是慢慢流过的小河,流动的声音都听不见,孟庆欢来得安安静静,连走得也悄无声息,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韩庆忽然间很想念孟庆欢。
很想很想的那种。
想马上见到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