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帮厨的工,还是梁方燕求了人才得来的,工钱只要给婆婆那里上交一半,剩下的一半可以让她攒下几个私房钱。
梁方燕先前还拎着菜篮子在外面的时候,听到石婶子叫着“彭二爷”,嘴里还一串儿带着讨好的保证的话,知道应该是这里督工的人过来了,生怕被人找了碴,急忙走了进来。
没想到一照面才看见这位彭二爷竟然是彭瑜……
半年前连二十两聘礼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此刻穿着石青色的厚茧绸长衫,衣摆还用银线绣着精致的蝠纹,束着的那条腰带正中,还镶了一块儿白色的水玉。
整个人往这伙房里一站,照得这粗陋的棚子都亮堂起来,也让梁方燕在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自惭形秽,低着头讷讷地开了口:“彭……二爷,菜、菜都洗得很、很干净的。”
一篮子的萝卜已经削好了皮,白菘一片片地掰了下来洗过了,水灵灵地码在一起,确定是洗得很干净。
彭瑜也有些讪讪的,随意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大家都经心着点儿,事情办好了,工钱少不了你们的。”抬脚就转身走了。
梁方燕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彭瑜的背影上,心头一时涌上百味,却是怎么也辨不清楚。
石婶子并没有注意到梁方燕的目光,见彭瑜走了,还慨叹了一声:“燕儿,瞧见了吧,这位就是管着我们这边整个工地的彭二爷。
听说他可是我们峒主大人的心腹呢,啧啧,这一身气派不说,这几天我瞧着,彭二爷这人不仅做事踏实,性子还挺好,跟我们这些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不像有些人,一有点势就拿鼻孔看人。”
彭瑜的性子……是很好,也踏实得紧,那时他做工肯下力气,逢农忙的时候,来她家帮过好几次忙,每次都是累得一身大汗才从田里回来……
梁方燕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些缅怀,胡乱应着石婶子的话,将手中的竹篮子搁到灶台一边,擦了擦手开始切萝卜。石婶子也洗了手,过来取了一个萝卜哚哚地切了起来。
两人在家里都是做菜的熟手,随着菜刀在砧板上有节奏的碰响,萝卜被滚刀切片,很快在砧板上码出了一堆。手下不慢,石婶子那张嘴也没歇着:
“听说彭二爷现在还没成亲呢,也不知道哪家姑娘八辈子烧了高香能嫁给他,肯定这过了门就是少奶奶的命……”
梁方燕手里的菜刀一乱,差点切到自己的手,连忙停了下来。
石婶子兀自在哚哚切着萝卜,嘴里继续喋喋不休:“燕儿你不知道,这才来几天呢,就有好几个老姐姐过来问我彭二爷的事儿了,不是家里有闺女儿的,就是有侄女儿的。哎,燕儿你说,像彭二爷那样的,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