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丑又蠢的烧火丫头,能懂什么呢。
比武从日出持续到傍晚,最后为首那个长须的中年人将名单拿起,一一叫人。被点到的人就到台上去,皆是在比武中表现优良的外门弟子。最后一个人上台时,恰被韩零露挡了去路。因着她先前笑过他,所以仿佛要故意给她难堪,飞身而起时,竟然踏在了韩零露肩上。
那弟子轻功并不好,韩零露又是这样瘦小。毫无防备时被如此一踏,当即就要摔倒。旁人遇到此事,或许只会发愣。但她吃了痛,却自心底生出一股怒意。当下伸出手去,一把拖住那弟子的腿。那人万没料到,竟然就此被她摔了出去,跌在台上,出了大大的丑。
这一下尽皆哗然。
那弟子爬起来,对韩零露怒目而视。
韩零露揉着自己的肩,向地上狠狠唾了一口。
这一唾,自然引发了争执。那外门弟子恼羞成怒,与她动起了手。她虽然有股不服输的狠劲,可到底功夫没什么根基,被打得很惨。千钧一发之际,又是服丧归来的景妧救下了她。
一年多未见,景妧的青衣换做了素衣,腰上系着孝带。她容颜憔悴,神情哀婉。但清丽之色,并不因此稍减。
她将韩零露又一次带上了山。理由很简单:这个小姑娘比那些硬选出来的外门弟子资质都好,留在山下,实在是埋没了。
金云子很生气,又似乎不大好说她什么。平心而论,韩零露的资质在外门中不坏,可是要入内门做弟子,其实是不够的。几个长老瞧了瞧,都摇头不已,表示不愿意收她做徒弟。
于是十八岁的景妧自己做了韩零露的师父。
后来韩零露问起过,为什么景妧对自己这么好。景妧笑着说看她投缘罢了。她自己从前有个小妹妹,若是如今还在,也就是韩零露这么大。韩零露说那我不叫你师父,我叫你姐姐吧。景妧就板起面孔,说她没大没小。
后来韩零露慢慢知道了,景妧年纪虽轻,但辈分极高。她最大的师兄已经八十多岁,徒孙都开始收徒弟了。
内门其实比外门还麻烦。因为在外门时,韩零露来去自在,无人留意。在内门时,却是时时要与人打交道的。她的功夫,长相,家世都是末流,处处与人格格不入。景妧待她虽好,但到底有许多照看不到的地方。
韩零露什么都没有说。她避开他们,倒不是因为怕,不过是不想给景妧惹麻烦而已。
但她很喜欢练武。太玄真经是正统的道家功夫,讲究一个修身养性。虽然按门中一向的规矩,该当找个同辈的弟子与她一同修行。但韩零露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就那么练了。景妧起初不放心,后来见她主意坚定,也就由她去了。只是时时过问进度,要紧时总要在一旁盯着,给她护法。
景妧比韩零露大些,到底并没有大太多。韩零露叫她师父,日常与她同处,倒更像姐妹。
一切都很好。山中的日子平静悠长,韩零露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