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起伏,两人隔着屏风以小巧功夫拆了十余招。宁舒习练的拂花弄影手本来就是走这一路,是以对招时灵活自如,始终如逗猫引蝶一般。韩旷那边却招招凌厉,与他用刀的风格一脉相承。
渐渐的,屏风后的气息却有些不对。韩旷一把扣住宁舒手腕,厉声道:“你又下药!”
宁舒折腕,手指弹向他内关穴,将手轻轻松松抽开,不悦道:“说你多疑,你还真的是时时多想。同一个男人,我向来不睡两回。”
屏风后讪讪地没了动静,半晌,才听见韩旷略带压抑的声音:“非我疑心……可此处香气……”
宁舒略一沉吟,便生恍然。此处是青楼。欢场所用的香,自然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儿催情之效。他是久经人事的,这点儿东西自然无用。可韩旷就未必了。
此中关节一想通,便自然而然生出逗弄之心:“可要我教你,如何平息?”
韩旷闷声道:“不劳费心。”
宁舒听他气息,知道他不大好过。不过这一次终究比船上那次要轻松得多了。于是笑了笑:“不过就是勾栏里寻常的熏香,饮一碗冷水也就解了。等下你自己去要水吧,免得又诬赖于我。”
说完手指一探,将那堆脏衣服勾出,拿衣袖掩住鼻子,喊门外路过的龟公丢掉了。
第15章上
韩旷从屏风后转出时,宁舒正在那儿埋头吃菜。
他出手阔绰,衣饰清贵。此处只认金银,余下的都不管,是以楼中人自然对他依旧百般周到。
小桌不大,摆的俱是当地的时鲜佳肴。更有一壶美酒。
宁舒眯着眼睛,正在细细吃一箸凤尾虾。听见动静,抬起眼皮,微微一愣。
满脸胡须,邋遢落魄的汉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棱角分明,面容方正的青年。只是浓眉压眼,瞳仁极黑。没了胡子,那眉眼便显得格外深浓,黑沉沉的,带着几分凶相。
宁舒停箸,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起来:“韩大侠,原来你的真容是这样。”他见过的男子不知凡几,韩旷在其中,与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之类的词都不沾边。加上眉间有沟,两腮略陷,整个人几乎算得上阴鸷。
旁人见了这样的人,自然要心生警惕,恨不能绕路而行。宁舒却只是目光坦荡地看他。新衣服不过是寻常的细麻短打,穿在韩旷身上,却有种利落的好看。想是因为肩宽腿长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