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知她性情,仍然忍不住低声辩解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白夫人叹了口气:“人心难测。你我见的还不够多么?”
宁舒默然半晌,忽然笑了笑:“都听姨母的就是。”
白夫人看着他:“你面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一定转过了几十个混账念头。罢了,带着我的手信,去药房领一丸安息丹,等他好些了,再带他到我跟前来。”
宁舒点头,接过木牌,温顺地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盛夏将逝,园中仍旧树影甚浓。宁舒找了管事,让他们将韩旷移到自己边上的院落。自去拿了丹药。路过膳房,又捡了些温补清淡的饮食,端着走到了韩旷那院中去。
那人才被带过来,身上的衣服已被换过。此刻倚在绣枕上,脸色仍旧带着些灰败之色。
见了宁舒,却难得地神色柔和下来。
宁舒望见他神色,心头却涌起一阵愧疚。他将粥菜在他床头案上放下。将手中的安息丹递过去:“这是暂时压制噬骨的药,你服下之后,可保七日平安。若七日之后仍然解不了蛊,再服一丸便是。只是不能超过七丸。”
韩旷并不相问,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宁舒笑了笑:“此处是最安全的地方,夫人说了,你且好生养着。等好些了再去见他。”
韩旷望着他,忽然一笑:“你说她已死了。”
宁舒叹气:“你心知我之前都是在骗你,现下何苦又非要拆穿我呢?”
韩旷平静道:“没别的,出一口气罢了。”
宁舒瘪了瘪嘴,伸手按向他经脉,只觉得脉息已经缓和了许多:“你可是服过药了?”
韩旷点头:“方才才吃过……那大夫……说来你我都见过。”
宁舒奇道:“是谁?”
韩旷慢慢道:“是九华山下那姓邱的大夫。”
宁舒心中诧异:“怪哉……”他皱眉思考了一会,也没想出什么。于是很快放弃:“你先吃些东西吧。”
韩旷接过粥来,慢慢地吃。
宁舒望着他憔悴面孔,心中愧疚更甚:“此事硬算起来,都是因我而起。你且放宽心,我总会求夫人解了你身上的蛊。”
韩旷停下羹匙,忽然道:“天下没有……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既要解蛊,怕是要我再付出些代价吧。嗯,又或者……这笔债,已经开始算起来了?”
宁舒不敢看他,只得沉默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