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来时的那条小径,昨天陶硕无端端离开她不知道去做了什么,苏瑾瑾问过,陶硕明显是在敷衍她,只说是替她买路上要吃的糕点去了,手上却空空如也。苏瑾瑾满心疑惑,但也心知,陶硕若是不想告诉她,任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会开口。
拢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捏了捏袖口边缘的布料,若有所思……会不会真的是因为见到了什么人,才没来得及顾上她就直接追上去了呢?
异族男人眸色深沉,由着她出神,并没有出声打断。忽然,一阵沉闷的鼓声入耳,苏瑾瑾蓦然回神,寻声望去。滇州人敲鼓并不似中原人一般震天憾地,鼓声迟钝怪异,一位腰弯背驼的老人拄着龙头拐杖颤颤巍巍地踏上石阶,口中传出苏瑾瑾听不明白的诡异吟唱,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苏瑾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异族男人趁苏瑾瑾被祭曲引去心神之际,悄无声息向她跨进一步,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不加掩饰的炙热yù_wàng,他看向眼前少女秀美白皙的颈项,露出灵巧的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位不知来自何地的异族少女,让他生了浓烈的掠夺yù_wàng,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苏瑾瑾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异族男人眼中所有的情绪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嘴角依然挂着人畜无害的平和笑容。“看到祭台中心的那个花柱了吗?我族的斗花会一年举行一次,谁若是摘得花柱顶端的花朵,就是族中新一届的勇士,这于滇族来说,是高于性命的荣誉。滇族人相信每一株奇珍异草都是天神赐予我族的吉祥征兆,所以在斗花开始前,都会由我族的大祭司施行祭礼。”
陶硕不在,再是新奇的热闹苏瑾瑾都没心情参与。她对异族男人颔首以示谢意,又抬头看向来时的那条小路,这边越是热闹,那条蜿蜒狭窄的小道就越显安静,异族男人笑了笑,“不知道你相公多久回来,不如我带你去找他。”
苏瑾瑾虽然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最基本的警觉还没有扔掉。她在心底勒令自己速速平静,就在这个空隙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黑黝黝的眼睛看向眼前和气的异族男人,她笑得天真而无辜,仿佛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无知少女。
“多谢你,只是这里人这么多,万一看错了岂不是要累你白跑一趟,不如你先同我说一下我相公的特征,我看你见到的人是不是他?”
紧张之余,苏瑾瑾终于镇定下来。无论陶硕是真的追着别人去了还是不小心与她失散了,留在原地等他都是最明智的决定。眼前这个异族男人,看起来随和无害,一心引诱她随他离开,十有八九是不怀好意。
苏瑾瑾没想到以坦率著称的滇州人,也会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诡谲心思,他与陶硕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才终于赶到滇州境内,她却生了想要立刻掉头回宛城的想法。
不安过后,她开始埋怨起陶硕的不知所踪,又开始想念陶母的温柔慈爱,她隐隐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为了“好商量”的丰厚报酬来到这个鬼地方。
异族男人也没有想到看起来一派天真烂漫的少女身上,会藏有这么深的警惕性。他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懒懒地笑了笑。眼里的平和被尽数收起,取代的是头狼看见猎物的危险细芒。“姑娘比我想象中的有趣,使得我更想要你了怎么办?”
第42章
苏瑾瑾身体一僵,她还是无可避免地碰上了如此棘手的大麻烦,偏偏她家相公还不在身边。
要拖延时间等陶硕自己找来吗?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泼皮那样好糊弄,正当苏瑾瑾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她的救星终于找到她了。
“可是,我并不想给怎么办?”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苏瑾瑾惊喜回头,先前的恐惧和不安在见到陶硕的那一刻扫荡一空,她骤然发现只有在陶硕身边的时候,她才会收起所有防备和小心,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
“相公。”苏瑾瑾轻喊了一声,随着紧绷的神经倏然松开,她的声音也在不自觉中染上了轻微的颤抖。
大手牢牢包裹住苏瑾瑾柔弱无骨的冰凉柔荑,陶硕将她扯到身后护住,看到苏瑾瑾强忍泪意的倔强眸子,陶硕难以抑制地心疼起来。
方才他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晃神的功夫苏瑾瑾就不知被人群挤到了何处,是他大意了,他应该紧紧牵住她的手不松开才是,昨日才许诺再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今日就又将人弄丢了。
异族男人眉梢微动,脸上笑意不减,“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公然跟我抢女人了,真有趣。”
陶硕淡漠的目光扫过异族男人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若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男人在滇族中的地位绝对不低。他左手牢牢抓住苏瑾瑾,右手按上胸膛,行了一个滇族人惯用的礼节,“我与内子此行来到滇州,只是为了寻找一种植物,过不了两日便会返回故乡去,还望首领不要与我们为难。”
异族男人深深看了陶硕一眼,眼神中透出暗含危险的压迫力,二人僵持间,祭曲已至尾声,鼓声倏而高昂,在场的当地人情绪高涨,挨着花柱的那一处渐渐沸腾开来。异族男人将目光从陶硕身上收回,扭头看向花柱上那一枝妖冶万分的红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