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渊澄为何无隅不少年数,纵然文曲那张长着一对铜铃眼的大盆脸和他家主子扯不出半点相似之处,却怎么都能从他身上看见文无隅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这或许是自欺的幻想,但渊澄乐此不彼。
他数着日子在熬。
却说一年后。
渊澄忙于土地制度的改良事宜,连续几日未去点翠楼。
连齐每月总有那么一天要跟他告假,为着何事渊澄未曾过问,只要差他办事的时候见得着人便好。
隔了一个月今日连齐又请示。渊澄自是想也没想便准了。
不料才半个时辰,连齐风风火火赶回府,门都没叩就奔进书房。
当即渊澄整个人都呆了,握着笔楞楞看着他。这么冒失的连齐他生平第一次见。
“文公子…”连齐气喘如牛,面红耳赤,可想这一路有多迫切。
“在哪?”渊澄听得这三字,心头一跳,忙将笔搁下大步走到他面前。
连齐深喘两口气,稍事平复,
“可能在点翠楼,文夫人…”他停了一下,“病逝了。”
渊澄那尚有余音的心弦啪地一声断了,脑中嗡嗡作响,震得他直发懵。
才一年光景,文夫人也辞世…那文无隅…
他不敢往下想,急忙跑出书房,一直跑到府外。
自从离宫开府,他还没在自家府邸这般失了稳重。直把守门的侍卫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时辰未到午膳,点翠楼唯一一个小二正拉一把长凳坐门口嗑瓜子儿。
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瞅着没要停下的意思,就像冲他来的,慌忙跳脚躲,却同时那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蹄凌空高抬,随即嗒嗒两声落地,差那么几寸便要踩碎他的脚趾。
“文曲在吗?”马背上渊澄双目炯炯,连叱带喝地问。
这一幕许是小二这辈子最凶险的一刻,他心惊肉跳,颤悠悠后挪,“在…二楼”
“可有别人?”渊澄语气有所低缓。
“别人…王爷是说大老板吗?”小二离了一丈远,惊魂未定地直拍胸脯,拍着拍着发现王爷还在马上盯着他,连忙接道,“也在,也在二楼,您请…”
渊澄这才翻下马背。小二自觉碎步上前牵住缰绳,立在这高头大马旁还心有余悸缓不过神来。
上了半道楼梯,隐约听见说话声,渊澄忽然放缓脚步,很慢,慢得让人误会他有意偷听。
可是楼梯就这么几阶,不回头不停留总会走完。
面朝楼道口坐的文曲先发现了他。
不一会儿对面一袭青衣的文无隅顺着文曲眼神转过头来,脸上尚挂着浅浅的笑,看见他的瞬间,神情微微一滞,笑意却并未消隐,反而垂下眼回正脸时,显见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