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仓接了上官澜递还的药碗,搁在一旁,“添了几味镇神安眠的药材,过会儿药力也该发出来了。盟主趁早歇息才好。”
“嗯。”上官澜点了头,正待掀帘出帐,忽而想起了什么,临出门,却又放下了帐帘,回头问了一句:“先生可曾收到家书?”
莫仓微微一愣,约摸是没料到上官澜会忽而提起此事。错愕之后,唇边笑意苦涩,眼角笑纹犹如刀刻,“关外凛凛生寒春风不度,便纵有了信来,也未必有信使肯送。”
听了这话,上官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片刻之后才缓声道:“田大夫应当明白先生苦心。”
莫仓一愣,倏忽笑道:“她明白,她都明白的,只是还总是生我的气而已。”
“既然如此,待战事歇止,先生回了京,可得再费心了。”上官澜稍稍放宽了心,调笑一句,掀帘出帐。
☆、伍拾玖.
帐外,飞雪摇摇。此时关内早该融冰消雪桃李争艳了,再过几日,海棠便要开了。上官澜拢紧了身上大氅,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圆帐。
怕风趁着掀帘的空隙钻入帐中,上官澜掀帘动作放得极轻。
柳崆荀卓见了上官澜,赶紧起身。上官澜摆了摆手,也不看他二人,只到玉凤澈榻前坐下,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热度,道:“明早拔营,你们一路也辛苦,趁着还有工夫再歇一歇吧。”
柳崆荀卓觑了上官澜一眼,发觉这帐中确实不是他俩呆的地方,于是抱拳告退。
觉着以手试出的热度不大作得准,上官澜倾身将额头贴上玉凤澈额头,还是热得厉害,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逼人的灼热。思量了片刻,终究还是往帐外捧了雪裹进帕子里,在掌心捂得融化,湿了帕子,再给他敷额擦身。
来来回回了四五回,也不知是太乏,还是药力发了出来。只觉得浑身乏力困顿得紧,实在撑不过,只得将帕子收了,和衣在玉凤澈身侧躺下,还不忘侧身将人小心得拢进怀里。
玉凤澈昏沉得厉害,只觉得喉间隐隐作痛,连说话都费力已极。挣了挣身子没挣得开,便用力张了张口,吐出含糊不清的一字,“水……”
上官澜虽撑不过疲乏睡下了,却也只是浅眠。怀中的人稍稍一动便醒了。听见了擦过耳边的喑哑声音,上官澜小心起身,斟了水来,盏中清水太凉,上官澜握着盏子运功暖了水,这才小心地将人扶起了,小心地将他脊背靠进自个儿怀中,喂水。
温润清水入喉,缓解了喉间焦灼的疼痛,连人都清醒了些。玉凤澈费力的翕合着眼睑,迷迷瞪瞪地也瞧不真切,分明觉得他就在身边,怎么就瞧不见呢?想撑起身子去找,“别动,背后伤口再裂开了不好。”听了这声音,玉凤澈才稍稍安稳,嘴角笑意清浅,原来躲在后头了。想扭头去瞧瞧他,才稍稍一动,便扯着后背疼得厉害,浑身都使不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