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是你的名字吗?”
直到某日,他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天道一愣,抬眼望着远方,缓慢地摇摇头。他还不知道天道脸上出现的神情叫做落寞,只是觉得这样的天道让他心疼,他搂住天道的脖子,在那柔软的唇上轻轻一点,纯情的很,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上更是烫的厉害,他看到天道眸中的自己,如同醉酒的微醺突然清醒,那个人不是他,可他听到自己自己的声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他听到那个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却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的让人抓不住。
“君子当如兰,吾为你赐字兰宸,故时之约,夙字为姓,你可欢喜?”
他眨着眼水蒙蒙的眼睛从天道的怀里挣脱出来,摔倒地上,那是他第一次那么狼狈的从天道身边逃走,离开大殿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眷恋与依赖。
“固所愿,吾心甚悦!”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爆发出来,小小的他承受不住,从九霄之上跌落下去,云海茫茫,匆匆如白驹,几百年的光景,他终于长成了和夙兰宸一样的男子,可他已有几百年不曾见过那人了。自那日跌落进红尘,夙兰宸没有寻他,没有来接他,他便告诉自己就当是幻梦一场,他宁可守着相思受剜心之痛,不愿做谁的替身,更不愿做夙兰宸眼中的那个影子。
他看过大漠风沙,在极深的地底淬炼神骨,故而有了名字,叫葬骨。他的天赋极好,通晓七情,也不曾吃了大苦头,在这红尘混的也不错,可终究他放不下,走在人世的喧嚣之中,他就像夙兰宸如今是否在看着他,是否一个人守着冷冷清清的宫殿,是不是也如他一样的不习惯,身边少了一个熟悉的温度……
顾离从梦中醒来,眼泪湿了身下的衣服,他才发现自己是枕在花葬骨的腿上,他坐起身子顾不得擦眼泪,扑到花葬骨的怀里,用力抱住他,如个孩子般哭泣着,声音越来越大,后来就完全是放声大哭,他不懂啊,不懂那些复杂的情感,也不懂什么大局为重,他只是心疼,心疼他的阿爹怀揣着那样沉重的喜欢,在红尘中漂泊着,几乎每一个念头里都有夙兰宸,真的是无时不刻的都在想,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才能时时都想到他,可为什么这么好的阿爹,却连说一句喜欢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夙兰宸是故意将花葬骨放逐的,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让花葬骨懂得了,自始至终他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而存在,在夙兰宸眼中看到的永远是他,而非花葬骨,满心苦涩,满腹委屈,却也只能在夜里独自躲在角落里小声地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他儿时夙兰宸随便哼着哄他睡觉的,他很喜欢,所以就记下了……
“阿爹,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阿离会好好陪着你,会照顾你,怎样都好……只是不要再喜欢他了……好不好……”
顾离哭泣的哀求着,花葬骨怜惜的用手轻轻地拍着顾离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又重新哼唱其另一个不成曲的调子,他对夙兰宸何止是喜欢那样简单,爱的太深了,刻进了骨头里,连血液里都是夙兰宸的痕迹,他爱的太惨烈,宛如飞蛾扑火,明知是自取灭亡,仍是奋不顾身。
这是一种英勇,也是一种傻气,顾离在花葬骨的安抚下再次睡着,这一次他不会再梦到什么,花葬骨还有时间多陪陪这个孩子,那些记忆也是需要一点点的让顾离知道的,只有这样,才能将伤害减到最小,花葬骨摸着心口的位置,那里面空空荡荡的,好不容易有了薛槐送来的一颗心就那么碎掉了,碎在薛槐的指尖与掌心,额头的镂空抹额孤零零的,花葬骨笑着笑,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问。
“好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