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白只觉得一股力量将他拉扯回了浓雾里,看着身前一身白衣的人,记忆逐渐清晰,沈君白伸手抓住了那只苍老如枯槁的手,泪流满面……
重九夜在一片黑暗中奔跑着,她不敢回头,只是一味的往前跑,摔倒了就爬起来,身上的新裙子变得破破烂烂,她觉得很委屈,一边跑就一边哭了起来。
“爹爹……爹爹……爹爹救我……我好怕……”
黑暗之中她的声音传出去很远,身后突然传来笑声,重九夜停下步子,回过头就看到花葬骨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慌了,就想往回跑,一双手将她抱了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重九夜没有挣脱这个怀抱,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花葬骨的尸体在黑暗中被吞没。
“傻丫头,爹亲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走吧,他们在等你……”
被放到地上的时候,重九夜还在抽鼻子,她扯着身上破烂的裙子,欲言又止,就听那声音又道:
“很好看的裙子,九夜可以尝试其他的颜色,可别学了白狐狸除了白色什么都不爱。”
足够了吧,重九夜想着扬起小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哪怕她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她没有贪心的留下来,虽然很舍不得父亲,可是也不能留哥哥一个人,那样就真的太惨了。
爹亲,我会好好的照顾哥哥,不让您担心,您累了就好好休息,九夜会很乖的……
贺兰兮站在街头,小小的他脏兮兮的,手上还生了冻疮,茫然四顾,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幻梦。熟悉的街角,有人举着一根冰糖葫芦朝他走来,他心中隐隐期待那人为他停下来。
“诺,巫徒最喜欢的冰糖葫芦,去哄哄他吧。”
贺兰兮在错乱的记忆中徘徊着,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冰糖葫芦,巫徒蜷缩在黑暗中,两眼无神,他心疼的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听到那声音道:
“你是师兄,可不许欺负他了。”
贺兰兮点头,是他忘记了,他们都是花葬骨捡回来的,按道理说花葬骨才应该是大师兄,他却总是把自己排到最末,还振振有词的说:
“欺负师弟是要被罚的,我最小的话就不用被罚了。”
贺兰兮怀中的巫徒已经泣不成声,他在黑暗中看到了年幼的花葬骨在冰天雪地之中与野狗抢食,乖巧的蜷缩在角落里,小口的啃着被冻的坚硬的馒头。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人还有这样一段过去,相比之下,他何其幸运被捡到,可是那人呢?
谁将他捡回去?
“没有人,那一年,他七岁,活活的被冻死在那个角落里,怀里还抱着那个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