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算识相,本还想着敲打敲打她,让她认清楚自己身份的陆槐安也暂时歇了心思,毕竟,在她买回来的几个丫头里,也就这一个容貌生得万里挑一,还天资极好,学到了她的十成技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尽量哄着的话,还是得尽量哄着,这么想着,她便朝门口站着的秋坠儿扬了扬脸。
秋坠儿会意,不一会儿,便与小姐妹绘簪儿一起,端来了水盆手巾等物,服侍着陆兰琛洗漱。
想来,虽是身处这样鱼蛇混杂的地方,陆兰琛也是过得跟个有钱人家娇养的女儿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有这几个丫头随叫随到。
陆槐安在一旁看着她梳洗之后清丽娇美的容颜,眼中也满满都是满意,可当真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啊,哪怕只是这样看一眼,心中都是惬意的。
她忍不住感叹:“我的兰琛可当真是好颜色,浓妆淡抹总相宜。”
不过,她透过镜子,又看到陆兰琛的头上,不禁顿了顿,又犹豫着道:“我是不是也该给你再添几件时兴首饰了,你整天就戴那么几样,瞧着可真是有些寒酸啊。”
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她陆槐安竟已经缺钱缺到连几件首饰都置办不起的地步了。
陆兰琛本无意搭理她,但又自知不能太过得罪她,便只好还是开口道:“这珠宝首饰什么的,要那么多做什么,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就说隔壁宋家班那个嗓子极漂亮的小花旦,记得是叫宋罗衣的吧,他的那些头面吧,不就整天闪得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么,我就不来跟着晃客人的眼睛了。”
“这……”
又是什么歪理。
陆槐安顿了顿,半晌后,她好似是明白了一般,又笑了起来,“也好,瞧这这清丽脱俗的模样,我见犹怜,更何况那些个家伙,怪道前段时间啊,那杨家三公子都还写词夸你气质卓然,有着旁人都没有的韵味来着。”
闻言,陆兰琛不禁嗤笑:“一个在红尘里打头滚了几年的姑娘,除了一身的风尘味儿外,还能有什么味儿,这些个酸书生一开口,可当真是酸死个人了。”
接连被呛,陆槐安看着陆兰琛,脸上的笑意仿佛都没有开头那么浓烈了,她心下恼怒不已,但又实在不想去跟自己的摇钱树太过于计较这些口舌,便只好不接这个话头,又问她:“那我的好兰琛丫头,今儿个,你这曲儿究竟还弹是不弹了?你昨日那一出,可是损了我不少收成呢!”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赶紧把钱给补回来了,反正她也只不过手指头上被划了一道,略微渗了些血,又不是已经废了,难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千金小姐贵妃娘娘,竟是一点小伤都不能受了。
陆兰琛心里头也相当清楚,这些人可总在背地里嘲她是小姐的身子下贱的命,成天在大家面前摆谱也是不怕自己会受不住。
故而,她的气性也是上来了,她眉毛一挑,斜着眼睛朝陆槐安一瞥,然后,便将梳妆台上雕着精致花纹的红木妆奁给一把推到了陆槐安的跟前,皮笑肉不笑道:“安姨,都在这儿了,您呀,看着拿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