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东区。 更新最快
一处清净的小院落前,门扉紧闭。四个眼神沉静的带刀侍卫守在门口。远处的行人三三两两地路过,偶尔有好奇之人冲这边扫上一眼,便不再多看,扭过头匆匆离开。
能够有节度使大人麾下的兵为其看门,里面的住户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没有谁敢无缘无故过来窥探,以免给自己找不自在。
片刻之后,一辆外观普通的四轮马车不紧不慢地自远处驶来,后面跟着十几个顶盔披甲的精悍骑兵。领头的队长双目如电,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在马背上稳如山岳,散发着充满压迫感的气息。
马车来到院落门口,驭手跳下车,将踏脚凳搬下。一位明眸皓齿、娇颜丽的白衣少女提着精致的食盒,掀开车厢门帘款款走下来站到一边。然后是一位锦衣华服、眸似点漆的青年公子跟着出来。
秦烽走下马车,环视四周,远处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众多摊贩沿街叫卖,熙攘喧闹声此起彼伏,一派百业兴旺的繁华景象。
距离战事平息才不过几天的功夫,郡城里的一切就恢复了常态,黎民百姓照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太平年景并无二致。不得不感叹芸芸众生的适应能力之强。
“公子……”
见他怔怔不语的样子,旁边的张秋韵轻声唤道。
秦烽回过神来,宽和地笑了笑:“好了,我们这就进去吧。”
门口的侍卫微微躬身行礼,推开了门将他迎进。
布置得整洁素雅的房间里,一位五官清隽、眼神明亮的短髯消瘦男子端坐在桌前,正对着一盘围棋残局沉思不语,两个灰衣仆役默默地立在角落。
“朱先生,公子来探望您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仆妇进来通报。
男子平静地抬起头,就看见秦烽信步走进,眸中带着随和的笑意:“先生真是好雅兴。”
“阶下之囚,长日无聊,总得找点事情做才是。”
男子淡淡地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公子若是有意,不如就陪在下对弈几手?”
秦烽过来随意扫了一眼,摇摇头道:“我不擅长棋道,就不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这男子就是蒙珞大将军曾经的幕僚兼军师:朱云泰。当日赵元谨领兵夜袭阳城郡,一举拿下郡城之后,便对城中的朝廷官员将领大举抓捕。除了郡太守董林以及少量官员当场战死之外,大部分都当了俘虏。
赵元谨的处理措施很简单:投降者可免死,拒不从命者一律格杀勿论!
刀架到脖子上,敢于忠义到底的人远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多,大多数官员都选择了屈服,转变立场为赵元谨效力。反正如今朝廷式微,天下龙蛇并起,改朝换代已不可避免,还不如换个明主投效,没准运气好将来还可以搏个开国功臣的身份。
当时朱云泰并未松口,赵元谨派人劝了他一回无果,就打算将其明正典刑,是秦烽求情,才让他暂时避过了刀斧加颈的命运。
两人说话间,张秋韵将食盒打开,取出几样精致的菜肴在另一张桌上摆好,还有一壶黄酒。
然后她使了个眼色,房间里的仆役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先生还未用过膳吧,一起浅酌几杯?”秦烽温言道。
朱云泰点点头,两人在桌前坐下,边吃边谈。
古人讲究“寝勿言、食勿语”,但并非绝对,很多时候把酒言欢、纵论古今才才是正常情况。
“……公子的来意,我已知晓。”
朱云泰放下酒杯,双目平视着秦烽:“这些天躬身自省,也想通了些道理。只是还有些疑难,期望公子能为我解惑。”
“先生但说无妨。”秦烽不以为意地道。
“如果我愿改变想法,不知今后是为节度使大人效力,还是为公子你效力?”朱云泰一句话,令得气氛陡地微妙起来。
遗憾的是他并未看到秦烽的神色有任何变化,似乎这个听起来有些诛心、有些敏感的问题根本无足轻重一般。
“当然是为我效力,与那位节度使大人没有半点关系。”秦烽淡淡地道。
朱云泰神色愕然,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以这位饱学之士的缜密头脑,事前他就有所猜测,但还是不敢肯定。以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一个臣子与敌方的俘虏会面,并且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看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样子。
“看来公子在赵军中的地位果然非同一般,当初能够从节度使大人的刀下保住我的性命,我就该想到这一层的。”
朱云泰沉默了半晌才道:“难道公子是打算自立吗?只不过如今节度使大人连战连胜,威望日增,怕是成功的希望渺茫。”
秦烽心里暗道:没有我的援手,赵元谨早就死在蒙珞的手中,如今只怕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当然这话现在没必要细说,他只是道:“我并没有背弃赵元谨的打算,只要他不负我,我自不会负他。之所以保下先生,一为惜才,二来我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有些事务需要一个得力的人为我统筹打理。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这朱云泰在洛京同样是颇有名望的贤才,只因时运不济、始终无缘仕途。据闻早年和那个曹昀还有同窗之谊,只是后来对方出家修道,又为张敏衷的心腹幕僚,两人便形同陌路、再也不曾有任何来往。
秦烽往来穿梭两界,随着手中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庞大,不可能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必须得开始物色一些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