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蜍都败了.......”
看着远处横于长空之上的云舟,天机道人与大空和尚的神情都极为复杂。
尤其是天机道人。
他精通先天数算,纵然在天机紊乱的如今,也能处处占尽先机,千百年来从未吃过什么亏。
第一次,就是万法大会,第二次,就是如今。
而两次,全都跟这安奇生有关。
他心中何止是个复杂了得?
大空和尚的金身半数碎裂,脸上身上尽是污血,显得越发狰狞:“道兄,我等该当如何?”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有请罪了.......”
天机道人深吸一口气,踏步向着云舟走去。
封印空间进来不易,出去在巽位风口下跳脚不已。
他的体魄自小强横,什么刀山火海都伤不到分毫,但这八卦炉中的火是在是太过凶猛,其不止烧他的人,还在烧他的灵魂!
那巨大到不堪忍受的痛苦,蔓延在他身躯之中的每一寸。
让他明知这或许对于自己有好处,都忍耐不了。
“老杂毛,两个老杂毛......”
王恶身子发抖,盘膝坐在风口之下,紧紧闭眼尚且不够,一双手死死捂住眉心。
隐隐间,他感觉自己的眉心有一个大洞,无数流火就是自此处透入,焚烧他的五脏,灵魂。
但任由他如何阻挡,都无法真正阻挡那火焰,神风的吹袭,整个人颤抖颤栗不停。
......
“道长却是许久不见了。”
安奇生淡淡看了天机道人一眼,心中也有感叹。
人不是活得久就不怕死,甚至于,长生者,更惧怕死亡。
一个活过千多年的求道者,最终却也不能免俗,却是可悲。
“是啊,许久不见了。”
天机老道长叹一声:
“不想你已然精进至此,让老道都看不透了.......”
六十年对于寻常人来说是近乎一生的时间,哪怕对于修道者来说也不是个短暂的数字,但他已然活过千多年,甲子岁月对他来说,并不算长久。
但只六十年而已,这太极道人已经修持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境界,其弟子,都已然成就元神了。
以至于,他再见安奇生,竟然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区区六十年而已......
“道长倒是越发出息了。”
安奇生微微摇头,叹息道:
“生死之间或有大恐怖,为摆脱生死不是什么错误,但连本心也守不住,却是让我好生失望。”
天机道人并非邪道众人,其前半生修道深山之中,道成之后入红尘历练,上到庙堂,下到江湖都有他的足迹。
降妖除魔,扶龙庭之事也都做过。
只是,到了最后,甚至不惜冒着皇天十戾出世的危险也要谋求长生,这与他自己前半生行事,已然不符了。
这,才是他叹息的原因。
“生死原也没有多么重要,只是这天地间,还有太多太多我所不知晓的奥秘,死了,一切都将归于寂灭了......”
天机道人长身而立,俯瞰云海之下,匍匐大地之上的巨大蛤蟆:
“皇天十戾,天,幽冥府君,生死之间,有太多太多我想要知晓,我想要追寻的东西.......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此处,他凝眉看向安奇生:
“但,不想死,却不是怕死!”
“不死不灭,永恒不死,修道者的yù_wàng,远远不是凡俗可以想象。”
安奇生随手一点,一缕火光自指尖升起,随风没入了八卦炉中。
伴随着一声惨叫,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不想也好,不怕也罢,此时此地,你的生死,皆在我手。”
他眸光平淡,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
云舟之上却好似凝滞了一般。
大气不敢喘的卫少游悄悄挪动身子,靠近萨五陵。
“安真道友,贫僧大空!”
大空和尚双手合十,半碎的金身泛起莹莹金光:
“你的弟子伤我至此,其自身也毫发无伤,而那皇天十戾出世已是必然,纵然幽冥府君再生也无法阻挡,此时提前破封,不过是早了三百年罢了!
我等已然认栽,道友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
安奇生眸光偏移,落在这大和尚身上:
“是又如何?”
“你!”
大空和尚话语一滞,心中有怒,却又不敢发作,一时面色涨红。
安奇生神色平淡,丝毫不在意大空和尚的愤怒,淡淡问道:
“听闻遮瑜寺虽源自如来院,两千多年来却多有变化,演化之灭度神拳堪比如来九印,甚至霸烈之处犹有过之?”
“是又如何?”
大空和尚察觉到安奇生的态度,知晓此次必然难以善了,语气也再无顾忌,冷硬至极。
“我辈修行者,不以口舌论胜负,只以神通分高低!如来九印我有所领教,此时倒可见识见识遮瑜寺的灭度神拳。”
安奇生盘坐如山,气势幽深若星海,眸光深处更似有山河映照:
“大和尚意下如何?”
“嗯?”
大空和尚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原看你创立太极道场,推行新法,扫灭妖氛,定鼎山川河岳,收拢天下城隍,还当你是个人物,却不想,只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如此,你要杀就杀,何必找什么借口?”
莫说他金身半碎,伤势不轻,轻易无法痊愈,纵然毫发无伤,又怎么可能敌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