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
助教骆永思一手捧书,一手持鞭。
枯燥乏味的声音传来,李鸿儒听得昏昏欲睡。
课堂之上,如他状况的人不在少数。
骆永思是朝廷封赐的学官,已经入了文官的品阶,诸多学生即便听得乏味,也要保持脸上的笑容,免得恶了这位大人。
这位助教宣讲的是九经中的易,属于四门馆必学内容。
据说这些古经书籍隐藏着奥秘,但通篇晦涩难懂。
李鸿儒学得极为苦闷,数年也没领悟什么奥秘来。
无聊翻书之时,他心态慢慢过渡到应付父母期盼和将来谋生。
这种心态自是难以出类拔萃。
在四门馆中,他的成绩属于中等,不上不下。
四门馆每年裁掉的学生诸多,但从没囊括到他。
四门馆每年晋升高就的学生有十余人,也从来不见李鸿儒的身影。
在这座学堂中,他在学官们眼中并不属于重要的存在,可有可无,存在感颇低。
这让李鸿儒昏昏欲睡的状态并不显眼。
“我听说今天有大事发生,魏大人会在午门监斩一位大人物!”
同窗荣才俊递过来的小纸条让李鸿儒精神了许多。
四门馆中,有着一千三百位学生,有如李鸿儒出生于平民阶层的杰出子弟,也有荣才俊这种朝廷子爵的后代,有着诸多龙蛇的混杂。
相较于李鸿儒,荣才俊无疑算得上名门望族,出身不凡。
“居然是在午门,是哪位大人物犯事了?”
普通人犯事了,最多是拖去菜市口砍脑袋,没资格在午门被斩首。
能在午门行刑,这定然有着不菲的来头,对方更是犯了难以弥补的过错,即便血溅皇宫门口也在所不惜。
李鸿儒在纸条上用炭笔随手勾画问了一句。
随即便见荣才俊指了指顶上的天花板。
这让李鸿儒莫名其妙,不知对方提及的是谁。
但荣才俊渠道诸多,知晓信息的方式远较他要强。
这大抵又是要砍某个重要人物的脑袋了。
家居长安城,他时不时见到一些朝廷人物落马,今天大抵又轮到了哪家倒霉的,只是这位倒霉鬼的来头有点大。
这官当得太忐忑,时不时还可能掉脑袋,即便顶层的大人物们也不例外,李鸿儒对朝廷官职兴趣便不算多了。
“我听说是天上的神官!”
见李鸿儒兴致似乎不高,荣才俊又补了一张小纸条。
他手中是李鸿儒专门定制的炭笔,这也是此时他与李鸿儒关系较好的原因。
李鸿儒出生不行,成绩也不行,但耐不住脑袋瓜里有东西,经常制造一些新奇的小道具,让人有点欲罢不能。
譬如炭笔。
这是较之毛笔要更方便的书写工具,虽然书写不雅,但不需要研墨,特别适合用来传递小纸条。
眼见炭笔写没了半截,荣才俊开始在配剑上刮蹭,将那炭笔头削尖一点。
“神官?”李鸿儒疑道:“神官是什么职位?天上的?”
在长安城居住了十几年,李鸿儒就没听说过朝廷有什么神官的职位。
荣才俊提及的天上的神官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极为疑惑的看了看窗外的蓝天,思及长安城时不时流传的一些蛊惑之言,他不禁摇了摇头。
“我听说是一位龙王犯事了,触了皇上的晦头,朝廷御旨下达,让魏大人砍那位龙王的脑袋。”
“魏大人是朝廷少有的文官大高手,又有御史台正职在身,适合监斩神官。”
“咱们长安城前一段时间天降大雨,泾河水大涨,冲毁民房近千间,死伤数千人,城外那边一滴雨没降。”
“这事情和仙庭脱不了干系,总归需要有人负责。”
“龙王不属于朝廷,但咱们也没长臂管辖,谁叫他在我们地盘上犯事了,弄得天怒人怨。”
……
荣才俊有心透露口风,纸条来回传递之时,李鸿儒已经将一些事情大致理顺清楚。
半月之前,长安城确实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损毁诸多,李鸿儒没想到下雨这种事情都还有后续。
“这世上真有龙?”李鸿儒奇道。
天灾不可避免,但荣才俊提及行云布雨是龙王的职责,这便涉及一些神佛传说之事了。
世上神佛之道信念者诸多,烧香拜神者不在少数,但李鸿儒从来没这种念头。
作为无神论信仰者,李鸿儒坚定眼见为实,脑海不存留虚幻念想。
若说一些江湖骗术手段,他比寺庙那帮供奉神像的和尚道士玩得更溜。
长安城天降暴雨他见识到了。
但龙和神确实没见识过。
荣才俊的话引发了他不小兴趣,昏昏欲睡的脑袋顿时就清醒过来。
“必须的”荣才俊信誓旦旦道:“咱们午时三刻就能见到了。”
“那必须得去看看。”
见多了砍人的脑袋,李鸿儒还没见过砍龙的脑袋。
从四门馆前往午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李鸿儒决定跟随去看看热闹。
“你不是有个宝镜,把那个宝贝带上。”
“还要带宝镜观看,那龙得有多小?莫非只有手指粗细不成?”李鸿儒奇道。
他感觉自己脑海中想象的龙和荣才俊提及的龙完全不是一码事。
但荣才俊解释得如此清楚的目的倒是一目了然。
这家伙是想借他东西来做用了。
“那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