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东风多,吹来燕子做新窝。夏天里,南风多,吹得太阳像盆儿火……”
杨振会唱的儿歌不多,这是其中一个。
也幸亏他还记得这首儿歌,让他知道春天里,东风多,春三月的辽东湾,喜欢刮东南风。
东南风吹起,袁进率领的这支以桨帆船为主的船队,不需要桨手登场,只凭借着风帆,就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往松山外海方向驶去。
宁远城距离松山城并没有多远,陆上的距离,最多不过一百五十里而已。
若是杨振麾下全部都是骑兵,那么一日夜,无论如何也到了。
若是马步混合,再带着枪炮辎重,速度可能会慢一些,再加上夜里扎营不赶路,时间可能要多花一些。
但是无论如何,三天时间也都足够了。
这是正常情况下的速度和时间,也就说,在没有鞑子骑兵埋伏和围追堵截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那么,走海路的话,距离可能会绕点远儿,不过时间上却是可以昼夜兼程,又肯定不会有鞑子埋伏和拦截,所以,再慢也不会比“马步营走陆路”的进军速度慢。
所以,两个日升日落之后,第三天清晨,太阳刚爬到海平面上,杨振大致计算了一下时间,又让人找来了袁进。
“袁大哥!兄弟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该派出几只小船,往海岸方向看看情况!一旦错过了最佳的登陆地点,怕是就要耽搁上一天两天时间!”
“杨兄弟放心!做哥哥的心里有数!哥哥到觉华岛水师营任职之后,松山城、锦州城倒是至今还没有机会去过!可是笔架山上的军粮城,却是去过两次!之前为了转运粮草不出岔子,哥哥也实地探察过小凌河的河口一带地形,哪处能行船,哪处可靠岸,都在哥哥的心里面!你放宽心!”
袁进海盗头子出身,招安后又一直在登莱一带的水师里面任职,对这些海岸线上的水文情况最是在意,眼见杨振担心,立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不过,作为此行的配角,袁进还是按照杨振的建议,迅速传了命令,让各船都降下了主帆,减速慢行,慢慢开始收拢船队的队形。
然后,又派出了两条小船——蜈蚣船,划着桨,朝西边的海岸方向驶去。
今日凌晨,船过笔架山外海,为了不惊扰笔架山军粮城的那点驻军,不泄露杨振一行走海路北上的消息,袁进特意让担任领队的坐船,远远绕开笔架山海域,往辽东湾深处行驶一段时间和距离。
算算时间,现在早过了笔架山海域,现在也确实该往西行驶,寻找合适的靠岸地方了。
在海上行驶绕行了两天三夜,对袁进及其麾下水师桨手船工们来说,这就是家常便饭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他们来说,十天半拉月飘在海上,不登陆、不靠岸,甚至看不见岛屿和陆地,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对于杨振麾下的那帮旱鸭子来说,特别是对于游击徐昌永率领的三百蒙古兵来说,这两天三夜的遭遇,简直是如同身在地狱一般。
风浪的问题,晕船的问题,饮食的问题,呕吐的问题,随行马匹的屎尿臭气问题,简直把这些人折磨的死去活来。
等到船队减速慢行,开始收拢队形,都跑到了甲板上喘气,一个个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精神萎靡,半死不活。
杨振的手下和祖克勇的手下却要好多了,虽然也不好受,但是都还能撑得住。
这些汉人军队,多数都是出身辽东卫所的军户,有的干脆就是辽东沿海渔民出身,对于乘坐海船,对大海上的风浪,对于一眼望不到边,也深不见底的大海,并不是那么陌生和恐惧。
就算是也有着各种身体上的不适,他们也继续完成着杨振安排给他们的各项任务。
这两天,趁着在海上相对安静的时间,火枪队的那些人,在张臣和张国淦指挥下,总算是把鲁密铳“火绳改燧发”的事情做完了。
张得贵和杨珅,在另外一艘大船上,也总算是分别用油纸包和不是到哪里搞来的绸布包,将虎蹲炮和佛郎机的最大安全用药量,定量分装出了数百个药包出来,登陆时的急用算是有着落了。
同样属于炮队的潘文茂,则连炮队的船都没有上去过,就是一门心思,在船舱下面,弄了火盆,架上铁锅,继续熬硝。
在日夜熬硝的过程中,船舱里挥发出来的那种气味,极其难闻,呛人口鼻不说,还辣眼睛。
但是没人敢说什么,就是杨振本人也只能是默默忍着,因为碎嘴张的碎嘴,已经把消息透露了出去,说潘文茂奉命在搞新的发射药。
而若是搞不出来这个新的发射药,他们改装的“鲁密铳”就跟烧火棍子没两样。
至于李禄,除了在杨振刚上船的时候过来拜见了一次之外,其他时间都没露面,也是一门心思,领着他的副官潘喜,扑在了各种款式土炸弹的装填和密封上。
各种大肚子小口的酒坛子、陶罐子,还有在宁远城里搜罗到的各种铁匣子、瓷瓶子,都被李禄和潘喜当成了宝贝。
李禄和潘喜,就像是突然之间就开了窍一样,就连袁进船队船上用来压舱的灌了砂石的各种大型海螺壳,都被李禄和潘喜淘换了出来。
沙子被倒掉,然后塞进油纸包裹的火药包,再填上从各种压舱石上敲打下来的碎石头片,就成了掷弹兵们手里准备投掷的“手榴弹”。
两天两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