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河岸外围的范家家丁和大批商队护卫,方才因为李禄他们的策马冲撞,被压缩在了一起,此刻被从天而降的密集的手榴弹雨炸得血肉横飞,哀嚎遍地。
许多最外围的商队护卫,已经扔了手中的弓箭和腰刀撒腿四散奔逃,有的窜进河岸的芦苇荡里,希望逃回到老花河的对岸去。
只有一些已经发现前方情况不对,慌忙赶来调度指挥的范家商队的掌柜朝奉们,不肯后退,要求那些此前守在内侧的范家家丁举起手中配备的火枪还击。
只是这些人装备了火枪的范家家丁队伍,虽然手里的火枪制作十分精良,但是他们的火枪却与随后赶来的杨振、张臣带领的火枪队存在着一个代差。
因为范家虽然有钱,虽然也舍得在自己的家丁仆从队伍身上花钱,拥有关内最先进的火枪鸟铳,但是他们装备的火枪,却是火绳枪。
在这个紧急关头,现燃火绳,根本来不及了。
李禄等人丢完了第一批次的手榴弹以后,已经冲到了河岸上拥挤的人群跟前,就在这个时候,李禄一马当先,带着掷弹兵队一个急转弯儿,冲向了方才沿河逃散的护卫队。
同时也把已经被迫成了顶在最前面的范家家丁火枪队,呈现了在杨振、张臣、张国淦等人率领的先遣营火枪队面前。
“砰砰砰砰——”
一阵接着一阵密集的火枪声响过之后,河岸上的夕阳,被一片升腾弥漫的呛人口鼻的白色浓烟所遮挡。
那弥漫的白色浓烟,正是火枪发射形成的硝烟。
双方只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对方又几乎拥挤成了一团,杨振及其麾下的一批批冲锋而来的火枪手们,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冲着自己面前妄图持枪对射但却什么也没有打出来的人群开枪就好了。
铅弹的威力,在这一刻也终于发作出来了。
铁制弹丸打出去,距离这么近,多半都是穿透伤,只要没有碰巧打中头部、胸腹部等要害部位,那么多半要不了命,或者说及时救治的话,还能救得回来。
可是铅弹打出去,却几乎不会有穿透伤或者贯穿伤,打中头部等要害地方,自然立刻毙命无疑,那么打中了其他地方照样完蛋。
打在人身上,它可不是一打一个洞,而是一打一大片,何况它还有铅毒。
杨振本不想把这样的弹丸用在这些人的身上,对他来说要用也是用在最凶恶的敌人身上,然而眼前情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了。
杨振所率率领的先遣营火枪队,骑在马上的抵近火枪射击,将老花河东岸仍旧企图负隅顽抗的范家家丁队伍,几乎一扫而空。
侥幸有一些没有被火枪弹丸击中的持枪家丁,也被随后策马冲上的祖克勇所部、胡图格所部用箭射死在了地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方才被李禄的队伍裹挟着不得已跑到了别处的马壮又兜了个圈子策马回来了,刚到这里,他就大声叫着:
“跪下!不想死的,快跪下!投降的不杀!”
杨振听见马壮的叫声,也立刻高声跟着喊道:“丢下武器,投降不杀!丢下刀枪,立刻投降!”
杨振一喊,他身边的各部将士也跟着齐声高喊,投降不杀的喊声顿时响彻了这片天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老花河西岸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杀啊,杀啊!杀光他们抢东西了!抢金抢银抢女人了!”
喊杀声渐渐由远到近,由小到大,并由微弱缥缈到清晰可辨。
杨振此时已经率队抵近了河岸边的芦苇荡附近,视线受到芦苇荡的阻碍,河对岸的情况已经看不清楚了。
不过,他听见了随风传过河来的这样一阵紧似一阵的喊杀声,很快就知道,这是出自于徐昌永麾下队伍之口,是徐昌永所领各部在西岸发动了。
徐昌永之所以喜欢这么喊,是因为这样的愿望他们从来没有实现过,他以为这是最能激发他手下这些蒙汉混杂的轻骑兵队伍血气之勇的办法。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徐永昌领着本部人马以及刘万忠、青山好的人马小一千人,自从过了河以后,就在老花河西岸土城子以南的一处芦苇荡洼地里面隐蔽待敌。
他们忍受着高温酷暑,忍受着蚊虫肆虐,忍受着附近半干的沼泽地带腥臭难闻的气味,整整忍了快两个时辰。
商队的大批车马驼队,沿着阴金河抵达土城子附近的时候,徐昌永他们派出去的哨探很快就发现了。
可是杨振叫李麻带给他的话,他却不敢不听。
别看徐昌永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在杨振已经当上了松山团练总兵官的情况下,仍旧一口一个总兵老弟的叫着,仍是一副与杨振称兄道弟、没大没小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里当然是有数的。
平时彼此称呼上的问题,杨振根本不在乎,上下尊卑什么的,他也并没有那么看重,但是到了战时,不按命令行事,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与杨振接触的多了以后,对于这一点,徐昌永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即使他平时为了突显自己与杨振的相交莫逆,当众倚老卖老称呼杨振为总兵老弟,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敢违背杨振的明确命令。
就这样,一直等到听见了老花河对岸几里地外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早就忍耐不住的徐昌永、刘万忠和青山好各部,从隐蔽地策马奔出,呐喊着直冲滞留在土城子一带的另一半车马驼队而去。
同时,为了激发手下弟兄在关键时刻的血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