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形的山口所在,除去两边的山头之外,中间的山口处倒是相对开阔平坦,两门佛郎机、两门虎蹲炮、五门九头鸟,还有许多个圆桶状的铁壳子万人敌在那里一字排开。
每门炮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中间是一段段临时构筑的胸墙,胸墙的后面则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火枪手、掷弹兵队们。
当然,这些全副武装的火枪手和掷弹兵们中间,也夹杂分布着杨珅新募的大批新火枪手和新掷弹兵。
在这个年代,对于火器的使用,看似高端,好像比弓箭之类的要复杂,但是实际上,火枪手和掷弹兵形成战斗力的速度,却比训练一个弓箭手要来得快速多了。
相比而言,训练火枪手可能还稍微困难一点,毕竟需要装填,需要捣实,需要瞄准,还有个准头如何的问题。
好在杨珅在宣府募兵结束以后,从宣府镇总兵官杨国柱那里,搞到了一批边军中惯用的各种鸟枪火铳。
他也知道,杨振今后的打算,是要把征东先遣营往全员使用火器的路子上引,所以提早做了一些准备。
这一些从宣府军中搞来的鸟枪火铳,数量虽然不多,而且全都是老旧的火绳枪、三眼铳之类,可是有总比没有好。
从宣府到张家口,从张家口出关,到塞外草原上,一路上千里的行程,白天躲避,夜晚行军,期间倒也有了不少人熟悉了他们随军携带的为数不多的鸟枪火铳。
到了这个时候,杨珅就把那些在路上表现尚可的挑出来,形成了一个数量相当不小的新手火枪队。
此时此刻,这些新人火枪手们刚刚就位,就人人领到了一杆属于自己的火绳枪,紧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个就像是新兵下连的第一时间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步枪一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反复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而杨珅则忙着呼来喝去忙前忙活,忙着将这些新手火枪队,分批布置在邓恩之前率队构筑的防线后面。
至于掷弹兵,要求就相对低多了,只要有一把子力气,或者再加上一点胆量,那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杨珅手底下这些新募的壮勇,凡是能够跟着他一路行军上千里,走到这里的人,都是那种既不缺力气,也不缺胆量的汉子。
杨珅分派了任务以后,马壮就领着四百个临时武装起来的新掷弹兵,调派到了李禄、潘喜负责的掷弹兵队里。
一个老掷弹兵领了四个新掷弹兵,形成了一个速成的五人战斗小组,在老掷弹兵一番简单的教导之下,忐忑的新手们有样学样,很快变得士气高昂起来。
敌人在接近,火绳已经点燃,新的战斗降临了。
新的战斗,由喀喇沁人抢先发起,不过这一回,喀喇沁骑兵们发起的攻势,却也变得小心谨慎多了。
那一股走在最前面的喀喇沁骑士,在山口前面两三百步的距离上,下了马,大约两三百人,结成了一个密集的箭阵。
顶在前排的喀喇沁人,一手持着弯刀,一手持着圆盾,猫着腰,将身体躲在盾牌后面,缓缓向前,时不时地扭头往左侧的山头上张望。
而他们身后的喀喇沁人则个个张弓搭箭,相互保持着密集队形,跟着前面的刀盾手亦步亦趋地向前挺进。
杨振站在山口处一段土石树干临时搭建的胸墙后面,一手拿着铁叫子,一手拿着一面红底黑字的令旗,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山路上、左前方山脊上不断接近的敌人。
杨振根本不担心那些以密集的箭阵队形,缓慢地行进在山口正前方山道上的喀喇沁弓箭手,只要他们进入了自己火枪、火炮、飞将军的最佳击打距离,再多的人马过来,也是白白送死。
杨振担心的问题,在于左前方的山脊之上,那里有一个喀喇沁人刀盾手弓箭手混编的小队,正在山脊上一片稀疏的高草灌木地带摸索着前进,眼看着就要摸到李守忠领着的那小队火枪手埋伏的山头附近了。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喀喇沁骑兵接连中了两次埋伏,这一回长了不少心眼,战术做了大调整,开始讲究协同配合了。
杨振正想着喀喇沁人进攻战术上的变化,就听见左前方山脊上的喀喇沁人一阵叫喊,随后朝着山头发起了进攻。
沿着山脊前进的喀喇沁人哨探小分队,显然已经发现了李守忠他们的埋伏地,并且果断地开始进攻。
山脊上的喀喇沁人抢先发动了进攻以后,山道上的喀喇沁箭阵之中也突然发出了一声吼叫,随即快步往前,向着山口处冲来,原本密集的箭阵队形瞬间变得有些散乱。
他们大约往前冲了几十步之远,箭阵之中又是一声吼叫传出,随即响起嘭嘭嘭嘭的一片弓弦之声,仰脖射向半空的箭雨,划过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刷刷刷地落在杨振他们的阵前几十步开外。
这是喀喇沁人的箭阵在试探抛射箭雨的杀伤距离。
与杨振身在一条防线上的张臣、李禄、杨珅、邓恩,此时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杨振,似乎在等待着甚至是催促着杨振赶紧下令开火。
杨振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哨子和令旗,强忍着提前发动反击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只是传令躲在一段段简易胸墙防线后面的各路人马,放低姿态,隐蔽待敌。
对他来说,若要反击,就要一击必成,目前双方的距离尚远,敌人的箭雨尚且抛射不到己方的阵地上,那么己方的火枪、火炮、飞将军,大概也无法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