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鹏没有立即下定论,而是在身后一排资料柜上一阵翻找。
找了许久,终于翻出一个陈旧的资料袋。
他小心的抹掉上面的灰尘,解开缠绕的绳子,从里面抽出一大摞资料。
“这是我到水利设计院来工作的第一个项目,一晃眼二十年过去了。”
拿着这些资料,像是拿着价值连城的古董。
“黑金省母亲河的历史变迁?”许信不由自主念出其中一本报告的名字。
“这个项目涉及的范围很宽泛,要说黑金省的母亲河,得有好几条,除了滃江,还有清江、畔江等。
因为项目经费的问题,当时并没有对每一条河流做非常细致的研究,只是调查了一遍几条大江大河的源头,以及江河附近的历史文明发展。”
说起这个项目,严鹏脸上挂着浓浓的遗憾。
“这个项目,跟岩突沟铝土矿这边有什么联系吗?”许信不解道。
“说不准。”
严鹏摇了摇头,“数十万年来,整个黑金省虽然地质活动频繁,但是几条大江大河却几乎没有太多变化。
当然,局部变化是不可避免的。
从你给我看的这张剖面图来判断,如果真是河床,河床上堆积的岩石,都还是松散的角砾岩以及粘土,年代不算久远。
由此来判断,应该是其中某个大江因为地质活动,发生了改道。”
许信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同时心中也有疑惑,“就算是附近的河流改道,但是这个河床明显在山顶,很不合理啊。”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我们整个黑金省这片高原,现在每年都还在抬升。作为人类,一生短短数十年,我们感觉不明显。
但是几十万年时间,足够沧海桑田。”
说着话,严鹏已经把几张水系图铺在了桌子上,仔细的查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幸福市辖区内,有两条大江经过,一条是北边的滃江,一条是南边的畔江。”
“你的意思是其中一条江曾经从这里经过,只是因为地质运动,发生了改道?”
“肯定是!”
严鹏点了点头,接着翻看几本厚厚的报告。
许信也拿起一本关于滃江历史变迁的报告,拿在手里沉甸甸,这还是经费不够做得不够细致而得出的报告?
如果拥有足够的经费,你们是不是能够写出一座图书馆?
看了一眼扉页,编写人第一位写着严鹏。
翻到概论看了一眼,看得头晕。
“学长,你是什么学历?”
许信自认为自己没有本事写出这样的研究报告。
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而是思想层次的问题。
“最高学历是博士。”
严鹏随口一说,接着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朝许信招手,“把你手里的报告拿给我看看,我有点印象,应该是你手里那一本有分析过改道的问题。”
许信连忙把手里沉甸甸的报告递过去。
严鹏看了一眼目录,接着就就翻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位置,看了很久,时不时舔一下舌头翻到下一页,旁若无人。
“年纪大了,注意力不是很能集中了。”
他原本站着,说了这话,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报告。
许信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翻看那些完全看不懂的水文资料。
“应该没错了。”严鹏忽然开口。
“什么没错?”许信连忙放下茶杯。
“滃江在数十万年前发生过改道,而且就在幸福市境内。当然,这些是我偶然发现的一条线索,在报告里面做了分析,但是并没有深入去验证。”
严鹏放下报告,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水系图,“滃江养育了这一大片地方,还有下游无数个市县。你看这个箭河县,就在滃江边缘,以温泉度假闻名,地下水系发达,跟滃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能说明什么呢?”许信没看懂。
“滃江曾经从哪里流过,都是合理的。黑金省这么多条大江大河,经历过大范围改道的,而且有据可查的,也就滃江这一条了。”
严鹏很是笃定的给出了结论,“如果你给我看的那条剖面图真的是河床,十有八九就是滃江曾经的河道。”
“这个地方,跟现在滃江的位置,最近的距离差不多都有一百公里,这也太远了。”许信想不通。
“一百公里并不算远。”
严鹏带着许信站在水系图面前,指着滃江上游很远的地方,“我之所以在报告里面分析滃江改道,是因为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小型的冲积平原,这里如今并没有大江大河经过,所以推断是滃江曾经从这里流过。”
他手指的位置,已经是在滃江上游距离滃水县超过五百公里。
“如果真是这样,滃江以前流经的方向,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啊!”
“是的,如果推测没错的话,老滃江在新滃江北面饶了一大圈,最远处甚至与现在的河道偏离了数百公里。”
“学长,我看你报告上画了一张改道前老滃江的径流,画的是虚线。”许信在严鹏摊开的报告上看到了一点疑惑的地方。
“这是我推测的,因为没有实地去勘查验证,根本拿不出手。”
严鹏笑了笑,“这样的做法,很不严谨,不该在正式的报告上呈现出来。”
“你的推测很具体啊,在这些地方虚线居然有拐弯,还有s型河流类型。”
许信心想果然是博士,就连推测的河流,都画得跟真的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