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入鞘中之后,宁长久身子一软,倒了下来,宁小龄扶住了他,将他背到了背上,有些吃力地向着内峰走去。
这一幕看着有些可笑,场间却是寂静无声。
受伤的杀手长老还未死绝,宁长久那一剑再强大,但受限于今日的实力,终究未能将他们尽数杀死。
只是他们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越来越多的天窟峰弟子从内峰中走了出来。
他们给这对师兄妹让出了道路,男弟子以南承为首,女弟子以乐柔为首,他们纷纷拔出剑,像是人墙一样挡在他们的面前。
卢元白也拔出了剑,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觉得剑心低鸣不止,怎么也无法平静,他深吸口气,一跺脚,干脆也直接御剑飞往了宗主殿的方向。
人渐渐地散了。
天空中还有火光落下。
没有了护山大阵的四峰在这般天地里显得有些萧肃。
环瀑山笼罩的深乌色剑云也开始旋转。
厚厚的剑云后,亮起了三个巨大的灯笼。
左右对称的两盏是九婴中间之首的眼睛,中间的,则是它口中衔着的天魂灯,瞳光与灯光穿透层层迷雾,射了过来。
它再次拱起了巨大的身躯,巨蟒拧成的九首像是九条搅动天地的长鞭,在乌云散去之后再次显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你们也要叛我?”
这声音不知是从九婴还是从翰池真人口中发出的。九婴垂下巨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悬空的四把剑,它白骨嶙峋的身躯已被死灵之气覆盖。
薛寻雪和薛临这对姐弟沉默不语。
护山大剑消散,他们却没能在九婴的身上留下一点实质的伤。
这与如今天宗气运的消亡也有关系。
哪怕他们身为峰主,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荆阳夏在一日的奔劳之后也满脸疲惫,原本精神矍铄的他此刻已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
“是你叛了天宗。”荆阳夏手持碧霄剑,目光中尽是失望之色:“天宗三百余年基业,都要被你毁了啊!若天宗倒塌,在重建之前,人间无人庇护,此方南州将是何等妖魔横行?复城池于荆莽,你这是忤逆苍生!”
九婴中间那首的蛇目移向了荆阳夏,翰池真人的话语缓缓响起:“这不过是你的看法罢了。等数百年后,史书上写我,所用之词,应是谕剑天宗中兴之祖。”
他的话语缓慢,九婴的行动亦是缓慢。
此刻整座山峰与它的身躯比起来,反而像是一块大海上的危石,给人以摇摇欲坠之感。
时间像是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时候修道者还在摸索修行的法门,无数天赋卓绝者便是走了岔路,走火入魔而死,而那时候,却是人间妖魔与神明最混乱的时候,真龙一族横行于陆海,天凤一族雄踞于苍穹,人族于夹缝中求生,英雄的崛起缓慢,陨落却快得匪夷所思,许多迈入五道的修道者,甚至未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便成了某位凶神王座下的白骨。
那时候人类面对这样顶天立地的怪物又是何等的绝望?
时隔千年,这种恐惧和无力再次降临了。
四位峰主手中的剑在它的面前就像是散落的书签。
“你们不是对手,我来吧。”陆嫁嫁御空而行,向着九婴的主首飘去,她的话语不轻不重,但再狂暴的雷声也无法将其压过去。
薛寻雪看着这个晚辈清清冷冷的漂亮脸蛋,忽然勃然大怒,道:“你个小妮子逞什么能?”
说着,她直接伸手抓过身侧的问云剑,向着九婴斩去。
陆嫁嫁蹙眉,立刻御剑跟上,荆阳夏的碧霄剑虽已失去了大半神采,但他出剑的速度却丝毫不慢,而原本因为心底的恐惧已萌生退意的薛临,在姐姐踏剑而去之后,自嘲一笑,也跟了上去。
环瀑山乱了。
那先前护山大剑炸散开来的剑云,以一个巨大的环状向着周围扩散开来,扫过四峰,环状的剑云扩散之处,草木成灰。
九婴踩在天窟峰上,每一个头颅都像是一柄绝世的利剑。
谕剑天宗这一代尚存的最强者几乎都齐聚于此,而这场震铄天宗历史的战斗结束的速度却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料。
薛寻雪与薛临甚至没有走过十招,他们的剑在撞上了九婴的头颅之后,只割过了一层极淡的白痕,他们在狂乱的九首之间腾挪了片刻之后,便被九婴甩来的巨尾击退,若非他们同时祭出先天灵,这尾袭一击甚至能让他们直接失去战斗的能力。
越是修为高深之人,就越不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先天之灵,哪怕是紫天道门逼至门前的那战,也未将他们迫入绝境,不得不使真灵现世。
但此刻他们祭出先天灵,为的也只是简单的防守。
一如传闻中所言,这对姐弟的先天灵都是残缺的老虎,一只缺少了眼睛,一只缺少了尾巴,两只大虎用庞大的身躯为他们遮挡住了攻势,掩护着逃离了最中央的暴乱区域,但虎身也被打得遍体鳞伤,灵力很快难以维持。
而荆阳夏境界最高,他的剑虽可以斩破九婴的鳞片留下明显的伤口,但无法一剑斩首,无异于杯水车薪。
翰池真人对于这个与自己同辈的老人,同样没有留下丝毫的情面。
在薛寻雪与薛临暂时撤走之后,九婴分出的两首便如两柄利剑,向着荆阳夏刺去。
荆阳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