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问:“发现什么了么?”
夜除微笑着摇头:“不过是些大道之内的东西。”
宁长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夜除随口问道:“那修罗神录你也修习了一个月,看了多少了,可有无法明悟之处,在下也愿意偶尔披上大褂,充当一番那教书先生。”
宁长久面不改色道:“我看书比较慢,如今不过练了二十卷。”
夜除神色微变,对于他的修行速度有些惊叹:“你是我见过最天才的天才。”
只可惜时间依旧不够。
宁长久反问道:“你呢?”
夜除如实道:“还有十卷便可以修炼完毕。”
宁长久静静地盯着他,目光幽深。
夜除似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笑道:“你已经错过了杀我的最佳时机,如今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共同的敌人都只有司命那个女人。”
宁长久问道:“那你知道她如今在做什么么?”
夜除答道:“不知道,但可以猜到。”
宁长久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一旁,练完剑的邵小黎走了过来,轻车熟路地在宁长久的身边坐下,一边轻拭着额角一边看着夜除,问道:“今天骗了多少人呀。”
夜除微笑道:“小姑娘可真有礼貌。”
邵小黎倒是没有与他多纠缠,转头说道:“老大,别与这厮胡搅蛮缠了,我今日烧了你最喜欢吃的肉,我们赶紧回家去吧。”
宁长久点点头,别过了夜除。
夜除遗憾道:“原本还想与你下一局棋,如今佳人相约,想必你也无心与我对弈了。”
邵小黎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佳人二字倒还算满意。
宁长久停下脚步,侧过了些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若先生想要对弈,随时可以来找我。”
夜除微笑着应了下来。
天黑了下来。
他看着宁长久与邵小黎于的背影于上街上渐渐远去,然后隐没于幽暗的夜里。
他对这个少年觉得可惜。
他所调转的顺序,是第六十三与六十四本,不出两个月,宁长久便会修至此处,然后气机失调,牵一发动全身,化作不得解脱的怨鬼。
而他则会孤身一人去面对司命。
夜除淡淡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司命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精巧绝伦的皮囊下,那颗心思还是如此傻。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计划,而他却已看穿了她的一切。
她拿什么来赢自己呢?
……
断界城。
司命于寒池中沐浴,银白色的水光淌过她绸滑细腻的肌肤。
幽暗的池水映照着烛光,她的身躯像是淹没于湖水中的秀美山峦,唯有清清灵灵的水将她包裹,山峦的曲线在摇晃的水光中微微扭曲着,似是世间最绝妙的湖光山色。
沥沥而起的水声里,司命趟着水顺着水下的阶梯缓缓而上,步态袅娜。
一粒粒水珠时缓时急地淌过脊线,于腰肢稍停,滑过柔软山坡,最后于紧致的大腿上一马平川地坠下,重新融于池水里。
薄如蝉翼的衣裙披在了身上,然后穿上一袭白裙,最后裹上一身纯黑色的法袍。
水中晃动的烛火也重归平静,一如女子的唇瓣。
她立在巨大的日晷前,目光一点点地扫过上面的刻度,如今的晷针没有落于任何一处,而是于根部凝成一个极小的影子。
沐浴之后,司命于日晷前焚香。
香火袅袅升起,一如她的影子。
她虽每日都会沐浴焚香,但今日尤为认真。
而她的眼眸里,光也一点点地亮起,似是渐渐坚定了什么样的决心。
星灵殿中,升腾起了许许多多的图腾,这些图腾皆有照应,唯有司命可以看懂。
这一夜,本该进入安眠的断界城再次沸腾。
王殿的烛火尽数点燃,夜空也被烧成了红色。
银发黑袍的司命再次以神女之姿降临断界城,她立在最高处,断界城在她眼眸下苏醒,王城中的人陆陆续续地赶来朝拜,她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只要莞尔一笑,便可以倾倒所有人的心神。
“今日,我得到了天神之谕,要在城里宣布一件意义极大之事,此事或许事关断界城之后百年的兴盛。”
她极好听的嗓音缓慢地响起,带着难言的信服力,似春风过境,其后百花盛开。
他们都虔诚地跪着,听着神女代天传谕。
司命不疾不徐地开口,嗓音柔和道:“原本王族之人,唯有十七年成年之时,才可以于时渊之中召出神灵,但如今天神开恩,不愿我城中之人永远沉沦于此诅咒,于是重新颁下命令,解除了王城的禁制,从此以后,无论是牙牙学语的稚童亦或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有资格从时渊之中召出神灵。”
片刻之后,整座城喧沸了起来。
他们叩拜在地上,感谢着神女的恩德。
跪在她身侧的参相听闻此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断界城几百年的古训,想要提问一番,但慑于司命的强大,最终他悻悻然闭嘴,只是心中依旧隐隐不安。
只有司命知道,自己骗了他们所有人。
当年那位神女之所以厘定规矩,说唯有十七岁才可以召灵,原因有二,一是十七岁时,一个王族后裔的精神力才相对成熟,可以控制神灵,二是因为这时渊的运转与修复同样需要时间,若是运转太过频繁,召出的灵极有可能不够强大,甚至是畸形且弱小的,无异于涸泽而渔。
但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