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窸……”
光秃秃的石头山上,一只粗如地下排水管道的山地蜈蚣正在石缝间穿行。黑色的甲壳硬如钢铁,边缘处摩擦着山石,划拉出一道道火花。
环眼望去,四处乱石嶙峋,草木稀疏,岩壁陡峭险峻,仿佛被被刀削斧剁过。尽管山势险峻,可山地蜈蚣却丝毫不受影响。数以千计的节足像波浪般运动着,细小而尖锐,扎在山壁上,稳健如飞。
现在是冬季,按照一般的情况,它会躲在石缝里冬眠。可这只山地蜈蚣有点儿倒霉,秋天的时候没有找够食物,身上储备的养分不足以度过严冬,于是它出来寻找食物。
然而,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山区的生物都冬眠了,食物非常稀少。而更远处的黑死森林它又不敢去,那里的生物太过强大,它不想沦为别人的晚餐。它在石缝间穿行着,寻找可能藏在里面酣然大睡的美味佳肴。作为肉食性的变异虫类,它的食谱很广,基本上除了素食,它都能撕碎吞下去。
“叽叽……”
从一座山爬过另一座山,再爬进一条山谷,它被一阵细小的虫鸣吸引了过去。
石缝之间,晃动着几个奶白色的身影。如果是人类的视觉,或许会误以为是积雪。但虫类和人类的辨别方式完全不同,蜈蚣的视力很差,只能感应到光线和模糊的影子,主要靠的是嗅觉。
它舞动着红黑相间,如同鞭子的触须。气味分子附着在触须的表层,通过味觉细胞向虫脑传导香甜的味道。
山地蜈蚣粗长的虫躯抖动了起来,甜美的猎物让它兴奋无比。接着,它缓缓压低身体,蠕动着千百只节足,悄声无息地钻进石缝中。
一群奶白色的小家伙正排着队,头尾相连,似乎在搬运着什么。它悄悄地弓起身体,然后“咻”的一声,猛蹿出去,一口咬住其中一个小家伙圆鼓鼓的肚子。
奶白色的浆液立即喷溅而出,布满尖牙的口器中一片香甜。
“吱吱吱!”
它的突然闯入,让这群白色的小家伙陷入了恐慌,纷纷发出尖锐的嘶鸣。可即便如此,它们的队形依然没有乱,保持着秩序向洞内逃离。
“咯啦咯啦……”
山地蜈蚣用力地咀嚼着,虫壳蹦飞,奶白的汁液顺着口器淌出来。它并不着急,只要知道蚁穴的入口,有的是时间享用美味。
将嚼碎的白蚁吞下去,它很快就找到下一个目标,一口咬住,大口大口地咀嚼、吞咽。
白蚁的撤退持续了数分钟,而在这段时间里,每隔数秒就有一只白蚁葬身虫腹。当所有的白蚁都钻进石洞中,山地蜈蚣立即衔尾而入,继续它的饕餮盛宴。白嫩嫩的、饱含着汁液的肉块,无疑是世间最美的美味。
白蚁虽然叫得很惨,但始终没有发生混乱,一直保持着匀速行进。当山地蜈蚣吞下第五十二只白蚁的时候,甬道变得宽大起来,洞壁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异响,不断有土灰滑落,但它沉浸在进食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动。
吞下第六十五只白蚁的时候,白蚁的队列突然开始加速。眼看食物逃离,它愤怒地追上去。而这时,后方传来密集的爬动声。
在本能的驱使下,它调转头部,呈“u”字形朝后方运动。
“叽叽叽!”
突然之间,尖锐的嘶鸣响彻了甬道。不像之前白蚁发出的慌乱叫声,这是整齐有序的战吼。
下一刻,潮水般的白蚁涌进洞中。它们和之前的白蚁长得并不是相似,没有笨重的肚子,也没有短小的节足。六足尖长,浑身披甲,蚁钳又粗又大,行动十分迅猛。
山地蜈蚣并不担心,这些弱小的生灵,无法对它的甲壳造成伤害,所以它有条不紊地挪动着身体,掉头往外爬,并不时咬住一只不长眼的家伙,嚼碎吞咽。
可没过多久,它开始狂躁起来,发出刺耳的虫鸣。
兵蚁咬不动它甲壳,转头咬它的节足。一开始它并没有感觉。它身长百米,节足有数千只,平时都会有碰断些,过几天就能重新长出来。
可当这个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它的移动变得艰难起来。兵蚁爬满它的身体,对着关节的弱点撕咬。山地蜈蚣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巨大的力量将兵蚁甩在洞壁上,压成碎片。
然而,越来越多的兵蚁出现,其中还有一种拖着圆鼓鼓的腹部,白色的腹膜下泛着莹绿色光芒的工蚁。
“滋滋滋!”
它们张开口器,喷出一道道莹绿的蚁酸,落在甲壳上,冒出大股的白烟。
一点酸液并不能造成多大伤害,但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效果极为可怖。厚重的甲壳被腐蚀穿透,大片大片的背甲被掀开,露出里面白生生的肉。
“叽!”
血肉被撕裂的剧痛传到虫脑,山地蜈蚣发出巨大的悲鸣,可它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爬在它身上的白蚁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整个身躯都被淹没。
三天后,巨大的山地蜈蚣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虫壳,里面干净无比,连一根肉丝都找不到。
随后,一颗鹅蛋大的晶核被送到了后虫面前。
“快把它藏起来,哥哥最喜欢这种五颜六色的小石头了。”
运送的白蚁仰起头,发出吱吱声,然后衔着晶核跑到角落里,挖坑埋藏。
与此同时,在数千公里外的城市废墟中,刚建立起来的小镇已经出具规模。
说是小镇,更像一个坚实的堡垒。虽然也有过往的商客和佣兵,但数量稀少,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