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青山说了很多的话。
不知为何,张铭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与舒子涵同样的影子。
这二人年少的时候,都有一个江湖梦,顾青山要天下再无困难,舒子涵则是想这天下人都能够喊他一声公子,成为那最fēng_liú的人。
只有当他们真正接触了之后,才能明白,这江湖从来不是他们想的那般。
顾青山明白了,可他却没办法改变,他想离开建安,却又不知道往哪去。
舒子涵也明白了,可他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为此屠尽了舒家上下二百口人,成为了一个无情之人。
放眼望去,满是遗憾。
说到底,顾青山为何会说这么多,或许也是因为心有所感吧。
“儿女情长、恩怨情仇,这江湖也没别的东西了。”张铭叹了口气。
提笔落笔,这是一个值得写下的故事。
江湖中的事情就像是一滴墨迹落入那清水之中,不过片刻便将这清水染的漆黑。
舒子涵是不是错了,或许也没有,一个人没有感同身受,便没有理由去评判一个人,因为你根本无法理解他当时的绝望。
那一张白纸被张铭给写满,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等待着白纸上的墨迹干透。
孤身赴险,大破十六玄甲,生死之道,以死向生。
fēng_liú公子不fēng_liú,金丝折扇再不见。
往后又少了一个想要浪迹江湖的人。
张铭收起了笔墨,关上了酒馆大门。
打烊了。
………
清晨,日上三竿。
张铭如往常一般煮着饭食,撩拨一下那火堆中的火苗,看着点点火星。
“喵呜。”小七站在张铭的肩头,等待着早饭开锅。
“你又重了。”张铭轻声说道。
小七没有在意,对它来说,胖不胖的无所谓,反正它懒的动。
吃完早饭,张铭如往常一样回了酒馆。
平时没什么人来,早上也有些无趣,便打算将那两样新酒酿出来。
又忙了不少时间,张铭将那两样酒都酿了出来,般若酒、琥珀酒,这两种酒都是属于便宜的酒。
二两银子,四两银子,张铭对这个定价没什么意见,他一开始开这个酒馆为的也只是活下去而已,要是价钱低了,人多了,他倒觉得麻烦。
扰他清闲。
这两种酒的酿制没什么手法,张铭调试好酿酒的设备之后便放任不管了。
跑到楼上将那架许久未用的青楠琴盘了下来。
张铭坐在了门口,青楠摆在面前。
十指放于那琴弦之上。
铮!
张铭也不是什么文人雅士,对他来说,弹琴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且早上也没什么人来。
“喵。”小七听着张铭的琴声,趴在台阶上,时不时甩一甩尾巴。
雷虎从官道上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了一阵琴声。
他抬头看去,见是掌柜坐在酒馆门前弹琴,有些好奇。
张铭见了雷虎便停了下来,问道:“吃饭了么?”
几乎每天他来张铭都会问这么一句话,雷虎也习惯了,答道:“吃了些。”
“嗯。”张铭答应了一声,扭头看向他道:“你现在是练的外家功夫?”
雷虎的经脉断了,若是想要修复是很难的一件事情,江柔是先天筋脉堵塞可以通过梅花酒来疏通,可雷虎不行。
顾青山曾经也断过经脉,玉玲珑当初都是跪在百花谷面前才救下了顾青山。
可见经脉断裂是多难处理的一件事。
“是。”雷虎答应道,他没办法修炼内家功夫,所以现在只能修炼外功了。
“你有专门的炼体功法吗?”张铭问道。
“炼体之术?”雷虎疑惑了一声。
“怎么了?”张铭疑惑一声。
雷虎解释道:“掌柜的,当今是只有内功是有功法的,炼体一说不过就是强筋健骨罢了。”
“没有!?”张铭微微一愣。
炼体,实际上也不过是加强身体的锻炼,骨头硬一些,身体强壮一些,可内功却不同,内功的发展可能性在柜台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
对此,张铭也习惯了,也没说些什么。
酒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铭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一袭红衣,头发飘逸。
来人不是别人,是那几周之前离开酒馆的舒子涵。
舒子涵脸上毫无血色,身上还有一股血腥味,他抬头看向了张铭。
“你这是……”张铭眉头一皱,看向了舒子涵的右边空荡荡的袖子。
舒子涵摇了摇头,苦笑道:“小事。”
“哦。”张铭答应了一声,随即看向雷虎道:“招呼人。”
雷虎回过神来,立马上前道:“请!”
他引着舒子涵做到了酒馆里的桌子上。
舒子涵似乎对于这失去的一臂并不在乎。
一个人灭杀舒家上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舒家三大供奉联合出手,舒子涵赢了,却也为此丢了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