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路,再无是非,李玄都一行人离了晋州,李非烟没有跟随,仍是留在晋阳府中,出了晋州之后,便是燕州。
燕州乃下辖:大名府、开德府、河间府、真定府、钟山府、信德府、庆源府,李玄都来到河间府的府城后,在此处的太平客栈落脚。没过多久,就听得客栈外马蹄声响,似是来者甚众,然后就听一个嗓音说道:“日月光照,试手补天。”
在江湖上,各宗都有独特的切口,正一宗是“替天行道,持正守一”,太平宗是“平安无事,太平无忧”,无道宗是“苍天无道,岁在今朝”,阴阳宗是“天行有序,阴阳无常”,而“日月光照,试手补天”便是补天宗的切口了。
听到此言,秦不一笑道:“是景堂主到了?”
李玄都倒是知道补天宗内的架构,与清微宗有些类似,清微宗是三十六位堂主和七十二位岛主,其中天魁堂、天罡堂、天机堂权柄最重,主导中枢,故而被称为内三堂。在补天宗中同样有内三堂,分别是紫薇堂、北辰堂、天枢堂。
此时秦不一口中的“景堂主”便是北辰堂堂主景修。
话音落下,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恰在此时李玄都也迎了出去,两人刚好走了一个对脸,先是一怔,然后就听景修说道:“紫府剑仙,久仰大名,那日在金陵府,你我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说话时,景修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甚是真诚。
李玄都也想起来了,那日他在金陵府劫法场救,多亏了景修出手击退韩邀月,这才让他成功救出秦襄。
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彼此的印象都是极好,此时便有一见如故之感。
李玄都笑道:“有劳景前辈前来接应。”
景修摆手道:“什么景前辈,若论江湖上的辈分,玄策先生、海石先生与我师兄都是故交,且要年长于我,李先生是两位先生的师弟,那便与我是同辈中人,若是李先生不弃,喊我一声老哥便是。”
李玄都迟疑道:“怕是不妥……”
景修道:“无甚不妥,我若是前辈,岂不是要我与老剑神平辈?万不敢当呐。”
李玄都只得道:“既然如此,景老哥也不要叫我什么李先生,叫我紫府便是。”
就在此时,秦素轻咳一声,来到景修面前,行了一礼:“秦素见过师叔。”
景修的笑脸立时一僵,这才想起还有一位侄女,而且这位侄女还与李玄都关系非同寻常,若是李玄都与他平辈论交,那确实有些乱,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景修也不好反悔,只能故作不知,说道:“你爹听说你们遭人袭击,甚是担心,这才让我前来接应,既然你们没事,你爹爹便也能放心了。”
秦素忽然想起了当初在仙剑山庄李玄都跟她开的玩笑,笑道:“若是从我这儿论起,师叔的确要高紫府一辈,咱们各论各的就是。”
景修轻咳一声,玩笑道:“这话说的是,如今紫府和白绢都是一宗之主,按照江湖规矩,都可平辈论交,这转眼之间,当年那个小丫头已是与你老叔平辈了。”
与景修同来的还有一众补天宗弟子,景修向众弟子道:“大家过来拜见太平宗的李宗主,这次各宗共伐北邙山,李宗主独当一面,可见境界修为之精深,实乃三十岁以前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若是能得李宗主的指点,一定大有进益。”
众弟子齐声道:“拜见李宗主。”登时在客店的大堂中跪满了一地。
李玄都抱拳道:“诸位请起,不敢当,不敢当!”
若是当初那个落魄不堪的李玄都,来到辽东之后,难免要被旁人轻视,可现在的李玄都贵为一宗之主,北邙山一战之后,他的事迹已然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能得大天师和地师两位老神仙的赏识,还是老剑神的心爱弟子,那么李玄都的本事能耐如何,已经不用多说,根本没人会去怀疑,毕竟谁也不敢说自己的眼力比三位长生境地仙还强,三位老神仙认可了,那就是举世公认了。再加上一众补天宗弟子已然将李玄都视作将来的“驸马爷”,李玄都越是厉害,他们反而越是与有荣焉,所以这番下拜,却是诚心实意。
一众补天宗弟子见李玄都并不倨傲托大,反而是还了半礼,心中好感更甚。
景修道:“听闻李老弟与自家师兄斗过一场,受了些许伤势,可是要紧?”
李玄都道;“已经无碍。”
景修喟叹道:“当年玉虚斗剑,紫府和白绢年幼,未曾参与,我却是跟随师兄去了玉虚峰上,在诸位宗主斗剑之前,先是由各宗晚辈弟子下场,算是打个前戏。当时还十分年轻的李宗主就曾下场邀战数位前辈名宿,皆是胜出,由此名声大振。这些年来,李宗主一直高居太玄榜上,可见其剑道修为,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而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紫府比李宗主小了许多岁数,却能胜过李宗主,实在是了不起。”
李玄都谦逊道:“景老哥谬赞了,我之所以能侥幸胜过师兄,也是仰仗了这几年多有机缘,学了一些其他功法,方能出奇制胜。”
秦素听李玄都如此说,生怕旁人便看轻了李玄都,赶忙说道:“才不是呢,那李元婴虽然是紫府的师兄,但较之海石先生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自知不是紫府的对手,在与紫府交手时便暗算偷袭,否则他根本伤不得紫府分毫。就算如此,他也没能打赢紫府,还是被紫府打得狼狈不堪,若不是有那个姓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