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天人境大宗师虚立空中,各抓住了女子的一侧肩头。如果两人借着女子比拼修为,不说谁胜谁负,中间的女子是一定丢了性命。
不过两人都没有伤人的意思,从半空中落回地面之后,冒乞略微犹豫,松开抓住女子肩头的手掌,身形向后退去。
李玄都则是轻轻一挥手,女子如一片落叶悠悠荡荡地飞了出去,然后又轻飘飘地落地,别说被摔伤,就连灰尘都没激起半点,可见李玄都对于力道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在女子暂时脱离战场之后,李玄都迅速追上冒乞。
一位金帐那颜固然身份尊贵,可境界修为低微,休说对李玄都造成威胁,便是制造麻烦也做不到,就算她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可冒乞这个天人境大宗师却是不同,虽说他不是李玄都的对手,但想要给李玄都制造些麻烦还是不难,所以李玄都的关键就是解决冒乞,就如江湖厮杀,先把对手废掉,再去谈及其他。
冒乞见李玄都追得甚快,自己是万难脱逃,只得把心一横,猛地止住身形,一身气机流转如江河奔流,瞬间已是近百个周天。然后就见这位身形矮小的老人浑身上下发出一连串噼啪响声,身形瞬间暴涨至八尺左右,极为魁梧,因为身上衣着太小的缘故,被生生撑破,只能勉强遮挡住躯干,四肢却是直接暴露在凛冽的塞外寒风之中。
此时的冒乞再也不见半分猥琐之相,甚是勇武威严。
李玄都笑了笑:“这才有些金帐勇士的意思。”
冒乞在金帐最为精锐的怯薛军中也是鼎鼎有名的,否则也不能官至都尉。怯薛军由大都尉统领,大都尉之下设有十名都尉,无一不是位高权重。能做到都尉之人,要么是家世显赫,要么是战功卓著,要么是武力超绝。冒乞当年虽然也有战功,但在怯薛军中还算不上战功赫赫,在原地,当她看到李玄都孤身返回,心中已是有了猜测,轻声问道:“他死了?”
李玄都点了点头。
女子改用金帐语说道:“以阁下的身份,应该没有必要骗我。他曾是金帐的勇士,勇猛无畏,但是在年老之后,再无往日的气概,反而胆小怯懦,没有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了这里。”
李玄都用正统官话说道:“看来金帐贵人与大魏贵人,也没什么两样,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女子一笑,也改用大魏官话问道:“为何还不杀我?”
李玄都道:“我不信你可以看破生死,你此时没有半分畏惧,想来是有保命之策。说说吧,你打算为自己的性命开出怎样的价码,不过我的耐心有限,勿要试探。”
女子眼神中掠过一抹惊异,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阁下的身份,但可以肯定,阁下在中原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阁下来到金帐王庭,多半是因为老汗,不知我说的可对?”
李玄都望着这位金帐那颜,心中生出几分警惕之意,眼神中便多了几分打量。
女子坦然与李玄都对视,面带微笑,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掌还是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指节微微发白,显然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胸有成竹。
过了片刻之后,李玄都问道:“不知那颜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道:“我叫月离别。”
“月离别?”李玄都微微挑了下眉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名字却是有些诗情画意。”
月离别道:“只是与中原官话中的三字同音罢了,并非是离别之意。月即别汗是我的先祖。”
李玄都是听说过这位金帐汗王的,道:“月姑娘原来是黄金血脉。”
月离别摇头道:“我不姓月,我的全名叫做月离别特穆尔,阁下若是称呼姓氏,可以称我为特穆尔。”
李玄都拇指轻轻推刀出鞘:“月姑娘也好,特穆尔姑娘也罢,无论多么尊贵的姓氏,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月姑娘可以开出自己的价码了。”
月离别感受到李玄都故意显露出来的杀意,脸色略微发白,定了定心神,方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李玄都眯起眼眸,语气渐冷:“你可以叫我秦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