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豪客们看来,少年人尚且如此,那些比少年在妇人身后。
妇人的目光落在窗边的仆从身上,透出几分询问疑惑之意。年轻人说道:“也迟,关上窗户,过来坐下,长生也坐下吧,不必那么拘礼。”
也迟恋恋不舍地关上窗户,坐在李玄都的身旁。
妇人,也就是陆夫人,望向李玄都,等待他的解释。
李玄都说道:“他叫也迟,金帐人,伊里汗的高足,怯薛军的第二都尉,深得老汗的信任。不过老汗死了,他在金帐没有立足之地,便主动跟着我回到中原。”
陆夫人的眼皮微微一跳,“伊里汗的高足,他的身份如果暴露……”
李玄都说道:“已经不算什么太大问题了,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是我杀死了金帐老汗,并和其他人联手杀了国师,你知道用意何在?”
陆夫人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李玄都说道:“老汗有四大也先那颜,修为很高,放在中原江湖,也足以跻身太玄榜。不过老汗死的时候,他们并不在老汗身边,而是被老汗派往各地。其实我去王庭的时候,王庭正处于一个内部空虚的状态之中,萨满教的主力被国师留在了大雪山行宫,四大也先那颜离开了金帐,所以才会有如此剧变。现在都说是我杀了老汗,国师之死也和我脱不开干系,那么很快就会有人登门寻仇了。”
陆夫人一惊。
也迟也吃了一惊,“老汗不是被使者杀的,国师是罪有应得。”
李玄都笑了笑,“希望你能帮我证明清白。”
也迟郑重地点了点头,又横臂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膛,示意李玄都放心就是。
李玄都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转而说道:“夫人何必如此心急,有什么事情可以等到了太平宗再说,大可不必到这临海县来迎我。”
陆夫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道:“有些话不好在太平宗说,还是先与宗主说明白为好。”
李玄都问道:“是长老们有什么异议,还是其他人想要插手我太平宗的内务?”
陆夫人叹息一声,“是张静沉,大天师这段时间忙于大事,颜真人又受了伤,不在宗中,所以正一宗的许多事情都是由张静沉处置,此人与大天师很不相同,这段时间以来,有意交好大长老。”
秦素听明白了,“大长老有了靠山,陆夫人难免受些委屈。”
陆夫人又是轻叹一声:“委屈不委屈的还在其次,关键是宗内上下暗流涌动,若是宗主再不回来,我真不知要如何支撑了。”
李玄都笑了一声,“我意欲效仿当年大师兄之事,促成双方和谈,不过在这其中,倒是有两个阻碍,一个是李元婴,一个是张静沉,此二人……”
李玄都的话没有说完,可语气中透出的微微寒意已经表明了未尽之言。
陆夫人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吃惊,“何、何至于如此?”
李玄都收敛了笑意,“身怀利器则杀心自起,是我的不对。不过我要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位镇魔法师了,让他管好自己的手,不要胡乱插手,否则被人一刀剁下,也是自找的。”
秦素则是叹息一声,“你修为越高,招惹来的对手也就越厉害。”
“此言不对。”李玄都摇头道:“修为再高,也不会平白招惹仇家,真正招惹仇家的是名和利。我招惹的对头是随着我的地位而变化,而我的地位越高牵扯到的地位也就越大,如果我是个隐士,没有利害牵扯,无论我多高的修为,他们都不会来招惹我。”
秦素抿嘴一笑,没有反驳他。
也许是李玄都的自信感染了陆夫人,她放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又道:“宗主要重新修订太玄榜,大长老颇有微词。”
李玄都道:“在重新修订太玄榜之前,我会召集众弟子讲经演武,咱们毕竟是江湖人,道理说不通,就手底下见真章,谁高谁低,谁上谁下,一目了然。到时候人心所向,旁人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陆夫人当然知道李玄都的境界修为如何,早在李玄都刚刚接任代宗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那时候的李玄都顶多是技高一筹。这次李玄都说的讲经演武,可是把自己摆到了授业之师的高度上,那就不是高出一筹可以的,非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就像澹台云当初欺负李玄都那样,胜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自己不能被伤到分毫,甚至面子上不能落半点灰,这样才能服众。
陆夫人有些犹疑不定,“宗主当真可以?”
李玄都道:“陆夫人放心就是。”
陆夫人清楚李玄都的为人,不是那种喜欢夸夸其谈的,有了他的亲口保证,也就放下心来,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玄都把目光转向沈长生,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长生,你我有些时日没见了。”
沈长生有些面对长辈的腼腆和羞赧,不仅仅因为李玄都是太平宗的宗主,还因为他是周淑宁的兄长,他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宗主好。”
李玄都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抱丹境的修为,一转眼,已经是玄元境的修为,不错。”
沈长生有些无措,他下意识地思考宗主是不是在嘲讽他,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想要被人讥讽,也是要看身份的,他还没有这个资格。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宗主的时候,宗主也是抱丹境,可现在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