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包括店老板在内,都已经逃走,而且这里的事情很快也传遍了整个镇子,只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过来一探究竟,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池鱼。
不过也有个好处,没过多久,颜飞卿与南柯子便赶到了此地。
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没有闲着。
互相见礼之后,就在这间无名小店中分而落座,由颜飞卿和苏云媗分别讲述了各自的经过,如此一来,皂阁宗的图谋便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皂阁宗的谋划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在北芒县城,用满城人性命来祭炼邪术,养育炉鼎孕育“鬼胎”,另外一部分是在北邙山中的大墓,借助太阴尸的尸气造就了一方养尸地,意图培育护法神“夜叉”。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很容易就能推断出皂阁宗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一尊只是相当于归真境的“夜叉”不算什么,一个“鬼胎”也不算什么,两者虽然难得,但并不难对付,可如果把两者同时放在一起,那么结果就殊为难料了。
如此一来,北邙山的那座大墓,是不闯也得闯了,可现在又面临着一个问题,那便是阴阳宗已经有了要出手的迹象,仅凭颜飞卿召集的这些正道弟子,未必就是阴阳宗和皂阁宗的对手,甚至不用那位地气宗师亲自出手。
几人尽皆沉默不语,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过了许久之后,颜飞卿方才道:“贫道已经给家师去信,他老人家会以天师的身份去见那位地师。”
众人尽皆一惊,唯有悟真双手合十道:“既然大天师肯去见地师,多半能将一场干戈化作无形,善莫大焉。”
“不打?那就放任皂阁宗行此妖法?”南柯子摇头道:“而且北邙山已经由少祖山变为老祖山,这其中牵扯的种种,恐怕不仅仅是一个皂阁宗那么简单,也不是一个藏老人就能解释的。”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静默不语的陆夫人脸色骤变,一反常态地急声问道:“北邙山已经少祖山变为老祖山?此事当真?”
南柯子一怔,误以为陆夫人质疑他望气的本事,心中暗道太平宗虽是这方面的行家,但也不能如此小觑旁人,于是便有些怫然不悦道:“千真万确,老道虽然寻龙望气的本事只能算是半桶水,但是简单的少祖山和老祖山还是能分辨出来。”
陆夫人脸色微白,平日里一个七窍玲珑的人竟是没听出南柯子语气中的不悦,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说北邙山这边地气有变,执意让我过来看看。”
李玄都知道陆夫人口中的这个“他”,说的就是太平客栈的掌柜,真正的太平宗高人。如此看来,陆夫人来到龙门府就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必然。
南柯子也看出不对了,不由问道:“地气有变?难道太平宗中的沈先生推算出了什么?”
陆夫人稍稍定了定心神,苦笑道:“《青囊经》有言:‘山老无生气,山嫩则生气勃勃。’随着时势演变,越是靠近西方的万山之祖昆仑,靠西而诞的王朝越是无法应时而生。虽说秦、中古帝王州,但自前朝始,国都便不在此二州中,由可见一斑。而如今扎根西北的又是谁?如此一来,答案如何,已经不难猜。”
南柯子猛地怔住:“如今在西北的正是伪周朝廷,越是靠西,越是无法获取龙脉气运,也就注定难以长久,如今地气有变,也就是说有人要为伪周朝廷逆天改命。”
听到南柯子和陆夫人的话语之后,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悟。
此事怕是牵扯到了那位藏身于皂阁宗身后的地师,此人已经不是邪道巨擘那么简单,作为西北大周的国师、“圣君”澹台云的授业之师、阴阳宗的宗主、皂阁宗的幕后“东家”、牝女宗宗主的道侣,称之为邪道魁首也不为过。放眼整个天下,唯有正道盟主、大天师张静修方才能与他相提并论,换而言之,若真是牵扯到了徐无鬼,以及天下大势,那便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南柯子愈发感觉事关重大,先前的那点不悦都一扫而空,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一个布袋,里头装的是他从北邙山中挖来的泥土,将其递到陆夫人的面前。
陆夫人接过这袋泥土,伸手抓了一小撮,先是用两指捏了捏,又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便是皱起眉头,略微犹豫之后,陆夫人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撮泥土放入嘴中尝了尝,眉头皱得越深,缓缓道:“没错,是老祖山的味道。”
南柯子轻声叹息道:“能让一座少祖山变为老祖山,可见幕后之人的通天手腕。”
陆夫人放下手中的泥土,仍是皱着眉头:“还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幕后之人既然是要逆天改命,那也应该让老祖山变为少祖山才是,他将少祖山变为老祖山,是何用意?”
苏云媗闻言后,轻声道:“会不会是移花接木之法,将北邙山的地气转移至某座西北名山之中,如此一来,使得北邙山的地气枯竭,才会从少祖山变为老祖山。”
陆夫人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还不能下断言,想要印证,就必须去西北境内亲自走上一遭才行。若是真在西北境内出现了一座崭新的少祖山,那么便能坐实了此事。”
颜飞卿缓缓说道:“家师他老人家曾经说过,长生境的真人自行凝聚气运,虽然有长生久视的大造化和大神通,但也有天地规矩束缚,不能轻易干涉俗世,若真有人敢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