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欧师傅赢下这场比赛,我帮你把老婆找回来,怎么样?”
廖杰愣了下,他记得自己好像回答过这个问题。
他本想回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五年了,他已经逃避了五年了,真的还要继续逃避下去吗?
此前因为味觉的失灵,他还有理由欺骗自己,但现在他的味觉已经恢复了,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沉沦下去?
我到底在怨恨什么?
我到底想要什么?
廖杰不断的问自己。
答案显而易见,而且他自己其实一直都知道答案。
“我一直都在后悔……”
廖杰抬起泛红的眼眶:“我应该做完那道灌汤黄鱼的。”
费南懂他的意思,他并不是说自己不爱妻子,他是后悔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却在最后的关头退缩,不仅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也让妻子此前的牺牲和付出显得毫无意义。
他不仅对不起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起身来,向着厨房走去,步伐稳健。
厨房里,费南站在案后,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套崭新的厨师服,还有一个颇为老旧的木箱。
看到木箱,廖杰顿时便挪不动步了。
那是他的厨具。
“廖师傅,今日物归原主。”费南微笑伸手。
廖杰抚摸着木箱,抬起头来,嘴唇哆嗦着,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感激的看着费南。
“大黄鱼来了!”
欧兆丰端着一个大盆,放在了案上,盆中一只大黄鱼缓缓游弋,吐着泡泡。
“请!”
欧兆丰伸手。
廖杰探手拿起厨师服,抖开穿上,又戴起厨师帽,将头发细致的塞进厨师帽中,不留一丝缝隙。
随即,他提起厨具箱,来到洗手池边,细细的将双手洗得干干净净,又将箱中的厨具逐一取出,认真的清洗了一遍,再用崭新的抹布擦干。
随着他的清洗,厨具再次变得光洁明亮,而他的手也一点一点变得沉稳,不再颤抖。
看着他清洗厨具的样子,龙昆保十分感慨。
他真的回来了。
他清洗厨具的样子就和当年一样,一样的认真,一丝不苟。
看着他稳定的双手,龙昆保有些激动。
终于能再次看到他的刀功了,也只有他这么稳定的手,才能在水下雕出那么精美的豆腐雕刻来。
清洗完厨具,廖杰重新回到了案旁,此刻的他终于有了几分名厨的风采。
大黄鱼在盆中游弋,廖杰探手在它上方晃了下,它顿时哗啦一声扑腾了起来,弄得水花四溅。
大黄鱼是四大海产之一,肉质紧致鲜美,可蒸可煮,也可以做成鱼鳖。
随着人们的过度捕捞,它的数量已经越来越少,养殖货逐渐占据市场,但懂吃的食客还是视海捕大黄鱼为佳。
这一条大黄鱼显然是海捕来的,野性十足,随时准备反抗。
廖杰目测就知道这条大黄鱼起码三斤,属于难得的珍品。
眼下不是大黄鱼的汛期,能钓到这么大的大黄鱼,更是难上加难,如果做坏了,无疑是暴殄天物。
灌汤黄鱼是满汉全席中的名菜,也是一道功夫菜,和顺德的煎酿鲮鱼有点相似。
煎酿鲮鱼是将鱼肉和鱼骨剔出来,再斩成鱼茸,酿进鱼里,煎熟食用。
而灌汤黄鱼是将整鱼脱骨,煎至定型,再灌进汤料,炸至定型,然后勾芡浇汁食用。
两者的共同点是都需要十分精妙的刀工,不能破坏鱼身,极易失败。
但后者的难度和价值都是远超过前者的。
两斤以下的大黄鱼是做不了灌汤黄鱼的,一来太小,剔骨不方便,二来也灌不了多少汤。
做灌汤黄鱼的大黄鱼起码得在4龄以上,重量不低于三斤。
哪怕是在如今,这种级别的大黄鱼,也不会低于千元一条。
廖杰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冲欧兆丰直言:“我需要借用水八珍熬汤。”
灌汤黄鱼的难点在于汤的熬制,所谓灌汤,并不是扒开鱼嘴往里灌热汤,而是要将水八珍先熬成汤冻,再塞进黄鱼腹中,汤冻的熬制很费工夫。
所谓水八珍就是鱼翅、鲍鱼、鱼唇、海参、裙边、干贝、蛤士蟆和珍珠汤丸,这其中有一半的材料都需要提前泡发。
而汤冻必须要经过24小时的炖制,鲜味才能激发到极致。
不过好在欧兆丰在准备满汉全席,这些泡发好的材料有的是,而且因为在准备鲍汁扣花胶,欧兆丰刚好熬了一锅鲍汁在灶台上,可堪其用。
所有主打鲜味的汤品和菜品,都缺不了干鲍和火腿的影子,它们是鲜味的基底。
这两样食材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炖煮才能将鲜味全部激发出来的,它们是耗时的关键所在。
所以有了现成的鲍汁,廖杰就省去了很多时间。
欧兆丰的鲍汁中的主料用了干鲍、干贝和鱼唇,这三样是最耗时的料,廖杰只需要把其余的几样食材加入进去,然后以其中最耗时的蛤士蟆的炖煮时间为基准,再熬煮一个半小时就足够了。
处理着材料,廖杰有条不紊,动作行云流水,不慌不忙。
将汤锅端上灶台,他重新洗干净手,准备捞鱼。
在处理材料前,他往大黄鱼的盆中倒了三杯白酒,等到他上了汤锅回来,原本野性十足的大黄鱼已然是迷迷糊糊,醉了过去。
两手掐着大黄鱼的鱼鳃,廖杰略一发力,就将大黄鱼提了起来。
喝醉了酒的大黄鱼反应慢了半拍,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