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张如莲立马于山头,眺望着与大军向北出发的李在古身影。
她神色坚毅,目光中却带着不舍。
但她知道,夫君此次出征,是为了守土复开疆!
她支持李在古,她甚至想随夫出征,奈何有孕在身。
昨夜,她告诉李在古,让他安心讨伐颉利,家里的一切有她。
像张如莲一样的将士家眷,都让自己的夫君或孩儿安心出征,她们是将士的好后勤,日出为夫君或孩儿备三餐,黄昏为夫君或孩儿撂铺盖!
成功的男儿郎背后都有一个支持他,不拖他后腿的女人!
这个女人,可以是妻子,也可以是母亲!
张如莲的脖子伸得长长的,希望尽量能够多望李在古几眼。
“东风柳线长,送郎上河梁。
未尽樽前酒,妾泪已千行。
不愁书难寄,但恐鬓将霜。
空怀白首约,江上早归航。”
张如莲不由得喃喃吟咏着一首南朝时代留下的送别诗。
此时此地,没有柳条,也没有在灞桥边上,更没有酒,有的只是张如莲的难舍难离的依恋之情。
“夫君,为妻无以相送,唯有饮歌一首,以送夫君出征,待他日凯旋归来,为妻定十里相迎!”张如莲忽然高声呼喊。
她的声音,李在古自然听不到。
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感应,骑着白龙驹的李在古不自己地转头望向张如莲所在的山头。
他隐隐约约的望见那座山头上有个人影,至于是何人,他看不清。不管是何人,他感觉到是送别他们出征的有心之人。
就在此时,李在古身后的将士们突然激昂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李在古听到这首激昂慷慨、同仇敌忾的先秦战歌,不由自主地一同合唱。
上万将士同声高唱战歌,声音响彻云霄,直冲苍穹!
战歌中洋溢着不可遏止的愤怒与愤慨,仿佛在人们复仇的心灵上点上一把火!
听者无不动容,所有人不禁为战歌中火一般燃烧的激情所感染,那种慷慨激昂的英雄主义气概令人心驰神往!
哪怕是血染战袍,哪怕是马革裹尸,没有人退怯!
血染战袍,是大唐男儿最美的华服!
马革裹尸,是大唐英雄壮烈的归宿!
明犯我汉唐者,虽远必诛!
李在古和李靖等将领听得出将士们的斗志激昂,战意已被燃烧起来。
有此良将勇士,何愁突厥不破?
与此同时,其他各路大军已按照之前相约定,朝着目的地开拔。
……
马邑,位于雁门附近,离阴山也不远。
李靖带领大军来到马邑,稍作休整。
行军总管大帐中,李靖端坐正中,几名主要将领、谋士分坐两旁。
李靖正与将领、谋士商议军情,帐外忽然传来侍卫的报告声:“报告总管,马邑守将求见!”
“快宣!”李靖朗声道。
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武将挺胸阔步走了进来。
“末将高玄参见总管!”高玄对着李靖拱手道。
“高将军免礼!”李靖露出些许笑容,“本总管正有事要找高将军商议。”
“总管有事尽管吩咐!”高玄表情严肃道。
“本总管问你,定襄城有何异动?”李靖问道。
“回总管,据斥候回报,定襄城最近没有大动静,不过,恶阳岭上最近调兵遣将,估计颉利已知道大军压境。”高玄不紧不慢道。
“知道大军压境属正常。”李靖若有所思道,“看来我军若想顺利穿过定襄城屏障恶阳岭,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恶阳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高玄道。
“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来。”一旁的尉迟敬德沉声道。
“总管,末将愿带领两千骑兵突袭恶阳岭,打通定襄城屏障!”苏定方出列道。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
李靖瞥了一眼尉迟敬德和苏定方。
“要定好一个万全之策,再出击。我军须速战速决,不出击则已,一出击便要一举拿下恶阳岭,直取定襄城!”
“既然要速战速决,总管便要早做定夺,免得颉利有所准备。”尉迟敬德淡淡道。
“请问尉迟将军有何计策?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参详参详。”李靖不以为然道。
尉迟敬德干咳一声道:“让本将军做先锋,亲自带领大军,直取定襄城!一个小小的恶阳岭能抵挡住我大唐一万精锐?”
“万万不可。”李靖连忙摇头道,“尉迟将军身为大唐栋梁,怎能做先锋,若圣上知道,定会怪罪李靖。”
“当年本将军跟随圣上平定各路叛军,无一不身先士卒,如今做先锋又有何妨!”尉迟敬德吹了一下胡子,双眼一瞪。
“李靖当然知道尉迟将军勇猛,有万夫不当之勇!”李靖似笑非笑道,“可尉迟将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何要事?”尉迟敬德顿时露出疑问的目光。
“尉迟将军需要留守马邑。”李靖不紧不慢道。
“为何?”尉迟敬德双眼微微的眯了眯,显得有些不满。
“尉迟将军威名远播,有尉迟将军镇守马邑,敌军便不敢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