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资源丰厚的拉曼人,自古早年间起便有日常洗浴的习惯。
而最为原始常见的洗浴方式,自然莫过于泡澡。
千年之前的拉曼商人与贵族以自家拥有巨大浴室作为奢华的象征,这些拥有玻璃和马赛克拼图,样式华贵的浴室中心占地面积最大的是镶嵌在地板之中的石砌浴池。而它的底部则挖空,用砖砌成拱形通道直直连接到屋外,由身处室外的仆人不断添柴扇火,使热空气加热下方底部,维持水温舒适宜人。
当寒风呼啸之时,仆人只能待在室外一半的身体被风吹得失去知觉而另一半的身体又被柴火熏得全是一层灰,贵族和有钱商人、僧侣们却可以坐在舒适的浴池之中,享受着自己妻妾和女仆们的按摩。
从古至今,不论该地区有多贫穷抑或是否处于战争之中物资极度匮乏,有钱人的奢华日子通常都仍会得到保障。
那些冠冕堂皇的众生平等,平等与自由之类的说法唯有冒冒失失——并且往往会死于这类煽动者所引导的战争当中——的年轻人才会买账,稍微有过一些社会阅历和见识的人到头来都会明晰这世间从未有过真正的公平存在。
社会是由各个阶级组成的,而处于高位阶级的人的生活品质享受层面上的东西,天生就比起贱民的生存都要更有优先级。
他们或许在品行上配不上这些优待,但因为他们从合适的子宫当中被孕育了出来,或者手里头有着足够多的金钱,所以这一切仍旧会发生。
这就是社会运作的方式——在眼下面临严冬、地龙、亡灵和魔女四大威胁的情况下,身处司考提小镇之中的我们的洛安少女如是思考着。
她现在正趴在一个石质浴缸的边缘上,头发收了起来用毛巾围着,腾腾热气在烛台火光下清晰可见,身体露在水面之外的地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寒冷的空气,但女孩只是发着呆,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模样。
私人浴室,私人浴缸,这种奢华的享受自然不是一届佣兵可以拥有的,不论她到底有多优秀。
这一切说到底了还是拖了玛格丽特大小姐那贵族身份的福,在长久的旅行历经风吹雨打和温度骤降之后能够获得这么一次舒舒服服的泡澡机会米拉不可能不接受,但在入城以后四处都是慌慌张张的平民到处奔走着想要找寻任何可以抵御寒冬物品的光景,又使得她在享受的时候不停地在心里头质问着自己。
‘我也,变得和那些贵族一样了吗?’
暖和的水温和摇曳的火光使得她思维开始迷离,耳畔断断续续的争吵幻听从模糊逐渐到明晰,最终响起来的是亨利那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嘲讽。
“所以当你们发现了地龙存在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疏散村民请求援军,而是把消息压下去,想等它自己离开?”冬日清冷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由于玻璃上结霜的缘故它变得七歪八扭,打在亨利的脸上更衬托他灰蓝色双眼之中的嘲讽意味:“这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计划。”
“你懂什么,佣兵。”待在火炉边寸步不移的镇长用尖细的嗓音这样说着,本就偏向于用前声带发音的拉曼语遇到他这种嗓音的人显得十分难听,而他那一身证明了身份地位阶级的肥厚赘肉也因为这一句话语说得十分用力而颤了又颤:“你们头脑简单的佣兵就只知道用剑解决,什么事情都用剑解决,你知道去对付地龙需要耗费多大的人力吗,出现了牺牲又怎么办?抚慰死者家属不要钱啊?”
他肆无忌惮地这样说着,米拉瞥了亨利一眼,而一旁的玛格丽特眼神之中也有些无奈,白发少女看着她的口型似乎在无声地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谁头脑简单”——而亨利接着开口。
“那么城主——噢不对。”他刻意道歉,但却是在用这种方法进一步地表达自己的嘲讽:“是镇长,失敬了。”
“你这家伙——”“啪!”肥胖的贵族拍了一下木椅子的把手,他还没至于蠢到听不懂这么明显的揶揄——但贤者紧接着又说道:“镇长阁下是觉得,地龙只需要不去攻打,就肯定不会靠近人类的城镇的对么?”
“我的意思是,当然,尽管外头天寒地冻地又找不到任何的食物,但它是肯定不会接近有着大量食物和温暖火光的这个小镇的不是吗。”
“你这佣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又要这么多管闲事干嘛?”镇长伸出肥胖的手指指着亨利嚷嚷道:“佣兵就该只懂得怎么杀人,我如何当镇长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是啊,我是不想召集军队再号令民兵去讨伐掉地龙,原因也正如你拐弯抹角地在嘲讽那般,是为了省钱,是不想担负这个责任。”肥胖的贵族站了起来,太过于靠近火炉使得他满头是汗,他往前像只企鹅那样摇摆着走了两步,而两侧的仆人立马跟着把椅子朝前面挪了一段。
“啪——吱呀”燥热的南方通常采用的都是透气的藤椅,但它很明显承受不住这个贵族的体重因而他用的是实木椅子,天气寒冷以后现在它铺上了厚厚的毛皮,而在他坐下去的一瞬间椅子和下方的楼板都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声响。
“唔——”这些声音似乎令镇长觉得有些丢脸,他留着上唇两侧两撇小胡子的胖脸涨红得像是个成熟的西红柿,然后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赶紧接着大声开口说道:“不去迎击地龙!它可能会袭击小镇,也可能不会。如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