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在里加尔还是在新月洲,精英战士都离不开刻苦耐磨的精神和端正自律的态度。
诚然,培养这种人所需要的条件十分众多,若无足够的物力与时间、师资等外部资源,光是有坚韧耐磨的精神也难以转化为实际的战斗力。
它虽然很重要,但其它条件也是如此。
光会吼的人也许能凭借凶狠劲和不屈不挠的顽强吓跑野兽或者赢得一场街头斗殴,但碰上足够专业的战士,在察觉到其并不拥有实战经验与专业技能以后,只需谨慎一些以自己的优势迎击,就可以轻松获胜。
人们总是情愿相信比自己优秀的人总有哪些地方不如自己,这是一种为了维持自尊而进行的自欺欺人。认为对方只是某些方面比自己突出,还有些地方是不如自己的,比起承认别人具有全方位的优势在对面的亨利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根细细的竹棍。
青田家的武士们毫无疑问是优秀的,而且这种优秀还是全方位的。
和人社会数千年传承的武士文化不容许这一阶层当中存在有怯懦软弱者。他们理应是社会精英,因而武家的孩子从八岁开始就每日训练长达八小时以上。
这种刻苦训练所培养的不仅仅是专业的技能,还能排除掉那些意志不够坚定难以坚持下去的人。正因为和人社会长久的和平,他们才越发需要在训练上下手,以严苛的标准培养足够自律,意志不会轻易松动的存在。
但这种自律和顽强有时候也会成为进步的阻挠。
顶级的战斗职业者不是不会犯错,他们终归也是人。任何对某门技艺钻研到一定深度的人都免不了会陷入听不得别人批评的思维迷局之中,这是人之常情。
亨利前面尖锐刺耳的批评让队伍的气氛僵了起来。
万幸的是,这种尴尬只持续了一天。
原因除了贤者自身能力带来的人望以外,很大程度上还在于武士们其实不需要等到他这个异乡人来告诉他们如今的自己与实战偏离了多远。
和人社会中的批评家,武士内部的交流,乃至于自认在他们面前。
“请教!!”微胖的中年人一声大喝之后用踏破铁蹄之势迈开一步紧接着以一记无比标准的下劈朝着亨利斩去。
他的攻击标准又迅猛,采用了和人典型的拉开距离之后冲刺带进攻的手法,这种做法势头凶猛而且对于不善判断攻击距离的新手而言难以躲闪。哪怕一击未中,只要第一手成功令对手慌张,便可用接下来的连续攻击打至对手招架不能,最终破防击杀。
“咻——”仅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拉近距离又挥下的攻击,在旁人看来完美的一击却仍旧被贤者给轻松规避。
他的眼睛就好像里加尔绘图师手中精密的角尺一样,准确地就从对方跨步的范畴和身高臂长判断出了攻击范围——然后一如既往地,亨利只在刚刚好的范畴内避开进攻而并未退出太远,紧接着在对方进一步拉近距离之前迅速反击。
“咻!”他像是帕德罗西人使用迅捷剑一样甩手刺向武士的眼睛,尽管拿的只是一根细竹条,却仍旧把中年武士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将整个脑袋往后狂拉并接连退步。
“好,停!”旁边负责当裁判的老乔吼了一声,而鸣海皱起了眉头,大神微微叹了口气,弥次郎则是不满地踢飞了一块小石头。
“实在抱歉!”中年武士惊魂未定地颤抖着手收了好几次才把刀收回去,满头大汗地向着几人鞠躬道歉。
“下去吧,信胜大人。”鸣海对着对方点了点头,而垂头丧气的中年武士走了过去,加入了其它好几名垂头丧气的武士行列之中。
“咻咻——”亨利挥着手里的细竹子,米拉在旁边打了个呵欠,因为事情很无聊她已经和其余几名女性开始闲聊了起来。
里加尔一行余下的传教士部分仍在看着贤者与武士们之间的互动,在阿方索的示意下偶尔会记载一些什么,似乎是打算学习贤者的做法和武士们搞好关系。
同样在记笔记的还有咖莱瓦,旁边的博士小姐不时会跑来看一眼并且用拉曼语和他说些什么。
这实在是奇怪的一幕,从苏奥米尔远道而来的异乡人和本地人用着他们都不属于的国家的语言津津有味地交流着——虽然就归属这件事情阿方索教士等人估计会颇有微词,但咖莱瓦的内心归属是北方的千湖之国而非帝国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
我们扯远了——贤者停留下来的是等着作为武士集团领导者的鸣海等人发表总结,以他经历过的岁月已经没法再当一个眄视指使的人。那些人终归是鸣海和弥次郎等人的部下,他一介外人再如何擅长,也需给人家地头蛇足够的尊重才能继续合作下去。
武士们寻求的是知识而不是鄙视,在一天之内就从尖锐的批评之中恢复过来甚至在他的身后。
“护甲不是穿在身上被动防御的东西,在近身战之中,它也是你的进攻手法。”
“熟悉你的护甲的弱点,穿戴护甲进行模拟生死攸关情况的训练,这是你要的答案。”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着的鸣海,而后者在听完这一席话之后,等了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
“需要掌握的东西,会有诸多。”鸣海的总结相比亨利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干巴巴的。
“长久以来的比武限制了思想,仅以得分为主的我等,不知何时连什么地方会使人身亡都不甚明晰。”
“当然,心和头是弱点,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