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山平已经是晚上八点,王天林和王若飞自然是早早回家,故意把钟白和楚娟丢在厂里就“不管了”。
现在余东峰也常驻天都,可以说钟白在山平县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连宿舍都一直空着哩。
其实在他被提拔为副厂长之后,厂里安排给他了一个大的单间宿舍,这也是副厂长正常的待遇,但钟白却一直没进去住,而是依然住在以前和余东峰合住的那间宿舍里,主要是他怕麻烦,宿舍对他来说也就只是每天睡个觉补充精力的地方,不计较这些。
“我就先回宿舍了啊。”
眼下钟白正准备回宿舍去看看矿山的资料,却发现楚娟脚步站得死死的,一步也不动,于是奇怪的问道:“咋了,娟子?你不回家吃饭,在厂坝子里站着干啥?”
“喂,现在伙食团已经关了,你有地方吃饭吗?”楚娟看四周无人,咬了咬嘴唇才对钟白说道:“要是……要是你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就去我家一块吃……”
钟白闻言一愣,怪不得一向洒脱的楚娟突然扭扭捏捏的,原来是准备叫自己去她们家吃饭啊?
不过倒也是,现在伙食团已经关门了,宿舍里啥都没有,要是想出去吃点什么,又得走上小二十分钟的路,再加上如果去楚娟她们家吃饭的话,也可以顺便在非工作场合同楚军聊聊最近的情况,想想钟白索性也就答应了,不过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这样。
“嘿嘿,想请我去你们家吃饭就直说嘛,咋还说东说西的。”
“去你的,反正明天还得上班,你要是不怕耽误时间去县城里吃东西就去,毛病!”楚娟听出来钟白话里的调侃之意,嘴巴一撇,反而转身走了。
“哎哎,我没说不去啊,你跑那么快干啥……”话音间,钟白已经追了上去……
来到楚军家里,令人意外的是饭菜已经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还热腾腾的,楚军还罕见的围着围腰坐在桌前,笑呵呵的冲两人招手道:“快上桌来,都等你们好久了!”
腊香肠、醋溜鲤鱼、炒扁豆,再配上满满一钵木耳炖鸡,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回到家的楚娟也没有了以往的矜持,立马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先喝了一小口,那股鲜香而又温暖的味道从喉管直沁心脾,再回想起这段时间出差的苦日子,不由得有些心酸。
再抬头看到父亲那股和煦的眼神,楚娟再也绷不住之前那副能吃苦的模样,鼻子一酸,偷偷把头扭了过去。
“娟子,去天都上班累着了吧?没事儿,回家就好,多吃点。”楚军倒也没说过多的言语,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楚娟的肩膀,正准备再给她盛点汤的时候,才意识到旁边还坐了个钟白,于是对楚娟说道:“都多大了还不知道咋待客?哪有一上来不给客人盛汤先自己喝的?”
楚娟眼泪汪汪,听到老爹的话哭笑不得,又看了看在旁边默默微笑的钟白,顿时感到自己被这两个人设计了一样,只好嘴巴一撅,站起身来主动给钟白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之后,才小声对楚军埋怨道:“爹,我就不该把钟白叫来咱家吃饭,您都不关心人家啦!”
“哈哈,多大了还耍小姑娘脾气?在天都上班这半个月,是不是和出发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楚军顺势聊开了。
“那倒是,您不知道我们成天到晚可忙了……”
一提到工作,以往根本在家都不聊这个话题的楚娟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给大家“讲述”他们出差中碰到的点点滴滴,大家也都一边吃饭一边听着,甚至连钟白也罕见的没有插话打断她。
“……咦,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呀?”楚娟说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楚军和钟白这才笑了起来,楚娟脸皮薄哪儿还能继续说下去,只能低头安心吃饭了。
饭吃完之后,楚娟也很懂事的主动去了卧室休息,而母亲也去厨房洗碗,把空间留给了楚军和钟白。
“不简单……省厅再度提拔,这是我没想到的。”楚军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用力拍了一下钟白的肩膀,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儿子升官了一样:“小钟,你前程似锦啊!”
钟白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楚厂长,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大致把接下来艰巨的工作任务给楚军提了一下,果然,楚军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严肃起来:“原来是要把你派到和源市那个火坑去?怪不得……”
“火坑?您对那里有了解吗?”听楚军这么说,钟白心里一动,主动打听道。
楚军点燃一根红塔山,点点头道:“听说过一二。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那可不是个一般的企业,不像咱们山平县化肥厂这种小厂,甚至和省一化那种大厂也不相同。”
“哦?”
“这么说吧,这座矿山算是和源市地方最大的企业,加上成立时间早、级别较高,对他们市里的行政指令一向都不怎么听的,再加上他们场长的任命也不是地方zf决定的,所以经常不买和源市当地的账。更别说和源市这地儿本来民风就很粗狂彪悍,你要去那里开展工作,怕是困难重重哟……”
说完,楚军重重的吸了一口烟。
“不是地方zf决定的?那是省厅任命?”钟白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是省里直接任命的……这很复杂。”楚军把自己所知有关于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的信息毫无保留的分享给钟白:“因为责任重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