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玄站在院子里的三尺之地,握着手中的剑,向着李梦舟斩落。
风势激进。
空气里仿若气泡破开的声音连绵不绝。
夜空里洒下银辉,天地灵气环绕在小院,便如海水涨潮,蜂拥而至。
三尺之间。
轰地一声闷响。
短暂的光景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天地间蓦然归于寂静。
简舒玄提着剑,依然站在属于李梦舟的三尺之地。
而李梦舟的剑却退了,他的身子也开始倒退,致使简舒玄出现在了三尺之外。
有剑鸣声在小院上空响起。
好像透出了一丝愤怒之意。
李梦舟的脸色再度变得惨白,嘴角也溢出了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眸子里有一丝复杂之色,喃喃道:“不要怪我啊,境界差距太大,我真的打不赢。”
醉梦剑轻轻颤抖着,像是在发出鄙夷的嘲讽,如果它会说话,肯定是在骂街,想它曾经无限迫近于剑仙,斩杀过无数剑修乃至强大的修行者,今日却败给了一把名不见经传的剑,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剑门的剑道本就是一往无前,且越战越勇,越战气势越盛,李梦舟觉得自己并不缺少这种本质,但在明确自己打不过的时候,剑可以出鞘,却不能无谓的出剑,正常切磋还好,若是生死之境,便是纯粹的斗勇斗狠,且毫无意义。
这种情况下便应该果断放弃,放弃不是认输,也不是服软,只是在日后有时间变强,再来杀死敌人,没有实力偏偏叫嚣的厉害,除非是有着极深厚的背景,否则就是作死。
大丈夫能屈能伸,打得过往死里打,打不过就拼命逃,李梦舟将此视为生存本则。
现如今对于李梦舟而言,便是打不过的境地,且就算拼命也打不过,遵循心意斩出那一剑,便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若非简舒玄并没有杀死他的想法,刚刚那一剑就足以要了李梦舟的命。
院子里的风已经消散。
夜空里的星辰还是原本的模样。
简舒玄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朱在天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姜国里的剑修很少,真正的剑道强者也多是在离宫剑院里面,或许剑修是最难缠的,也是最强大的,但剑修的成长也充满了坎坷。”
“年轻气盛是很好的,却很容易看不清现实,只是三境的剑修,便是连踏入这个世间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不是剑门昌盛的时代,如果自身不够强大,剑修便是最容易陨落的一类人。”
李梦舟轻吐一口气,冷笑着说道:“我们也算是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但你似乎从未占到过上风,四境的修行者,做到你这份儿上,倒也可怜的很。”
“朝堂里虽然有很多修行者当职,可相比行走世间的那些修行者,就算是面对同境,也会有着或多或少的差距,穷其原因也是朝堂里的修行者心思太过分散,没办法把所有时间都花费在修行上,自然比不过那些仗剑行走的山门修士。”
虽然因王朝掌握天地气运,将得朝堂和修行山门原本分属两个世界的存在融合到了一起,强大的修士因此需要借助气运勘悟更高的境界,但随着融合的程度愈加完善,朝堂和修行世界已经不分彼此,身在朝堂的修行者便也不代表着就必然具备更高的领悟。
每一个王朝都有属于自己的气运,有像姜国这般朝堂为尊,修行者辅助,也有很多修行山门依然占据着极高地位,选择和朝堂共处,分享气运,不分尊卑。
世间仅存的五座气运圣地或被朝堂掌控,或被某个修行山门掌控,除了圣地本身外,在数百年的磨合下,气运早已分化在王朝的每个角落,能够让所有修行者都能受益,而每个王朝的气运都被隔开,不尽相同。
由此,王朝的争战,除了争夺疆域,更重要的便也是谋取他朝的气运,获得更大的好处。
能够最近距离接触气运圣地的修行者,当然能得到更多好处,但在修行者和朝堂完全共存的情况下,修行者身在其位,便也要做其事,反而导致没有多少时间去修行,甚至卷入朝堂里的尔虞我诈,脑子里想的都是权谋,相比在外一心修行的修士,自然也渐渐拉开了一些距离。
像薛忘忧这般虽然身在都城,却和朝堂并没有多少瓜葛的修行者,当然不在这变化之内。
至于江听雨这唯一特殊的存在,便没有较为合理的解释了,只能说他的资质太高,就算身在朝堂,也耽误不了修行,且身为天枢院的院首,本身也不存在太多琐事,和玄政司乃至其他各司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盖棺定论,所谓朝堂里的修行者不如在外的修行者,只是一种平均的说法,并不代表朝堂里就没有强者,只是相对少一些罢了。
而朱在天便肯定不属于那相对少一些的人,玄政司就算不是各司里最忙的机构,也必然是其中之一,身为司首的徐鹤贤或许能够偶尔偷下懒,但像朱在天这些侍郎,以及手底下职位更低的人,也确实没有太多心思放在修行上。
李梦舟想着自己虽然打不过简舒玄,但若拼一拼,杀死朱在天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朱在天终究是晋入四境多年,这个可能有多高,纯靠想象便稍微有些不现实,所以就算他嘴里贬低朱在天,也浑然没有去打一架的想法。
朱在天的脸色确实难看了不少,李梦舟的话他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