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糊着一层血色，似乎连眼睫毛都被染成了血色。
乔倾颜浑身是血，干了湿，湿了干，皮肤上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
生机消亡，乌鸦诡异的叫声时不时划过上空，苍凉诡谲。
原先的明心殿，宛若炼狱，地上干涸的血足有靴子那么厚。
连夜血战，乔倾颜这方的人，剩的屈指可数。
悲伤成河，乔倾颜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机械化麻木的攻击。
骨头断了不知道多少，皮肤破了一块一块，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透支到了极限。
这会儿还吊着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空间里积存的丹药，分发的一干二净。
木澈不停的炼药，但是无论乔倾颜吃多少，使用多少木灵力，都弥补不回来。
身体像是漏洞的桶，怎么都修补不了。
这已经超乎了身体极限，能活着已是个奇迹。
一天一夜，乔倾颜记不得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星国大陆上的人，发觉根本讨不到好处，干脆收手。
剩下皇朝的人继续战斗，人数好不容易削减了一半，皇朝那边又来了不少后援。
势必要将乔倾颜拿下。
乔倾颜这边，只剩下向圆圆、孙倩倩、落晴歌、君睿、顾勋、容承、夜枫泽、影语……
连三头蛇都伤痕累累，毒液消耗的一干二净，疲乏的抬不起劲来。
每个都弹尽粮绝，消耗殆尽，但还有太多太多人等着他们。
向圆圆晃了晃身子，眼皮无力的阖了阖，目光涣散。
她撑不住了，已经极限了，好想再继续，可生命走到了尽头。
她向地上倒去，同样崩到极点的夜枫泽，抱住了她。
清冷的眸中，头一回流露出了不舍哀伤。
“圆圆。”
向圆圆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唇，声音轻如蚊吟。
夜枫泽摇头，咬牙提起最后的力气。
“别说了，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带她去他的地方，兴许能救回一命。
尽管现在，所有的空间，都已经被皇朝的人封死。
但拼一把，兴许有希望，总比在这等死好。
向圆圆摇头，“没用的，走不了的，哪怕是死，我也要在倾颜身边。”
夜枫泽深吸口气，心脏被大掌揉碎般的痛。
“傻。”
向圆圆甜美的勾起唇角，目光越来越涣散。
“这是你第一次抱我，好温暖，好宽阔，好喜欢……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是夜枫泽听到了。
眼眶腾起湿意，他紧紧环住向圆圆点头。
“你撑着，我带你离开，只要你活着，我就喜欢你，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夜枫泽抱着她起身，不管不顾的腾飞而起，势要冲出皇朝之人的包围圈。
向圆圆说，“不要管我，把我丢下，我马上不行了，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你要是能走，一个人走。”
“不可能！向圆圆！你招惹了我，撩到一半，拍拍屁股就想走？没门！你缠了我这么久，后半截我必须缠着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擅自离开！”
这是向圆圆第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嘴边扬起一抹甜甜的笑。
眷恋的看着他俊美绝伦的下颚线，用出最后的力气，想要亲一下他的唇角。
一下，就一下下。
喜欢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那么靠近过他，就当临死前，放纵大胆一次，可以没那么多遗憾。
察觉她的意图，夜枫泽顿下步伐，主动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狠狠的，用了力的，似乎要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滚烫的热意，带着血腥味，却甜的跟蜜糖一样。
向圆圆笑着闭上了眼，手臂从夜枫泽的脖子上垂落，无力的在空气中晃悠。
夜枫泽心脏闷疼，被砸了一锤子似的。
他原地踉跄，抱着向圆圆从半空跌落在地，失神的看着她恬静漂亮的小脸。
那么好看，那么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夜枫泽瞳孔中蔓延出破碎的伤痛，一口心头血涌上，死死抱着向圆圆，身躯轻轻颤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圆圆，圆圆……”
他沙哑着声音，不停呼唤着。
落晴歌闭上红肿的眼睛，眼泪干涸，整整一天一夜，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战争一旦打响，多少痛苦的生离死别，都在发生。
孙倩倩抽泣，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无声的落泪。
她摔在地上，努力向向圆圆爬去，挪一点，再一点点。
最终，握上了向圆圆逐渐冰凉的手，嘴角泛起笑。
圆圆，等我，我们一起走。
等夜枫泽向她看去的时候，孙倩倩已经断了气息，但相握的手依旧紧紧交缠着，一如她们坚不可摧的姐妹情。
已经麻木的乔倾颜，看到她们接连倒下，吊着她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萎靡下去，扑通跪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极限了，真的就要这么结局了吗？
她好不甘心！
她要给爹爹、长老、姐妹朋友们报仇！
乔倾颜把下唇咬的血肉模糊，用疼痛刺激自己，挣扎着让自己爬起。
意志还在顽强抵抗，但是身体已经彻底撑不住了。
扑通，再次跌回地上，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睛微微眯起，觉得眨眼都能抽干力气。
忌惮她的沐念烟，干脆躲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