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和朱厚熜面面相觑,气氛非常凝重……其实对于朱厚照的死因,别说他们俩,就算天下人,都有所怀疑。
可怀疑归怀疑,猜测归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光靠着推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梁储将此事点破,这就大大不同了。
梁储身为次辅,久在朝中,而且也是能接触到朱厚照的重臣,他说朱厚熜死因有蹊跷,而且还是在临终前所言,份量自然不同。
很显然,或许的确存在问题。
“小富贵,这是梁阁老给我的一本笔记,你也过来看看吧。”
君臣两个凑在灯下,脑袋抵着脑袋,仔细阅读……这个笔记记载着梁储跟正德打交道的过程。其中在正德十年,朱厚照就跟内阁下过手谕,说:“朕躬偶尔违和,暂免朝参。”
梁储还在后面说从前天子多以疾病为借口,躲避早朝。而自此之后,天子时常多病,朝臣理当负担重任云云……
看到这里,王岳验证了一个一直以来的观点……老朱家的种子质量的确不高,朱厚照身为孝宗的独子,从小到大,经常生病。
那是不是因此就能说,朱厚照是自己作死,跟杨廷和没有半点关系呢?
君臣两个继续向下看,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正德南巡,在正德十五年九月丙寅,上至清江浦,上自泛小舟渔于积水池,舟覆溺焉。左右大恐,争入水掖之而出,自是遂不豫。
这就是关于正德落水得病的经过,可诡异的是接下来一幕,当时给朱厚照看病的太医卢志说朱厚照“冬得夏脉,于法不治,愿定皇储,以安国本。”
有趣没有?
一个屁都不是的太医,竟然建议立储。
他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
这家伙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接下来就是返回京城……这里就起身,缓缓道:“还是先处理梁阁老的丧事吧!对了,他在临死前,还请求我开恩科,多用新人,毕竟这些人跟老油条不一样,他们年轻可靠!”
王岳用力点头,他万分赞同,的确是要加快新陈代谢,把杨廷和一党从朝廷彻底清除!
……
“伯虎兄!”
唐寅正捏着一摞黄纸焚烧,听到有人呼唤,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清瘦的小老头快步过来。
“是衡山兄啊!过来,跟着我给粱相公烧点纸吧!”
文征明一愣,还是迈步过来,陪着唐寅一起烧纸。
“粱相公走了?”
“嗯!他老人家临死前,请求开恩科,天下的士子有福了。”
文征明一听,大吃一惊,正在这时候,又有人赶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胖子,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书生。
“是祝大人!”
来人正是祝允明!
四大才子,来了三个……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彼此面面相觑,祝允明倒是大笑起来,“你们两位皆不曾入仕,如今天子加恩,大开恩科,正是你们一展身手的机会!唯独我早早入仕,又不是科甲正途,此生也就算到头了。”
文征明连忙苦笑,“祝大人误会了,我连应天乡试都没过,如何参加恩科啊!”
祝允明又笑道:“你是……”他注意到了唐寅,把嘴闭上,唐寅却主动道:“是受了我牵连,唐某这辈子,害了不少人啊!”
文征明连忙摆手,“伯虎兄,你再这么说,我可要拔腿就走。知音胜过功名万倍——当然,这功名也不是可有可无……若是如此,我怕是有望考个举人哩!”
祝允明却笑道:“衡山兄自谦了,这次我去吏部,接受考评,如果能有机会,我跟天官大人说一下,请求他老人家开恩,让你也能参加恩科!若是你和伯虎兄携手等第,那可是一大美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