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寒冬风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因为里面已经早已加装了一座双筒的蜂窝煤炉,铁皮烟筒分了两根穿墙而出,办公室里倒是很暖和,雷克生洗过了手,给张万里倒了一杯茶,笑道:“万里啊,坐吧,忙活了一天,咱们也能坐下歇一歇了,喝茶,正经的西湖龙井,皇上赐的,伯爵以上的都有。”
“倒是没听过这种茶。”张万里端在了手里,品了品,说道:“真是好茶呀,想不到我还能喝上御赐的茶叶,真是幸运呐。”
雷克生观察了张万里一天了,发觉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做事干练,很有学问,且极富原则,单是给朱由榔剃发这事,雷克生自问是想做却不敢做,但旁敲侧击问过,却得知张万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更是让雷克生心中感佩。
“万里,我是情报官出身,咱们管理所如今隶属了安全局,人头上我熟悉,就算何文希何长官来了,也得叫我一声前辈,陛下那边我也有些关系,所以,日后管理所出什么大小问题,我都能担起来,可若说管理这些战犯,我可是一点经验没有,原以为是要抓瞎的,可有你相助,我可是放心了大半了,哈哈........。”雷克生开怀说道,若没有张万里这个有经验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张万里放下茶杯,说道:“多谢长官信任,咱还是先说正事,高第今日打了张存仁,虽说不重,但也是开了坏头,这些战犯之间多有矛盾,伪明与满清官员之间,满蒙权贵与汉将之间,多尼那一伙子进来才多少时日,就拉帮结派,战犯的关系着实复杂,属下想请问,对高第,您准备如何处置?”
“我未曾到任前,你是如何处置的?”雷克生问。
张万里当即说道:“上面定的规矩,不得虐待,所以以往都是关禁闭,高第这种情况,少数要关五日。”
雷克生道:“光关禁闭不成,先关高第五天,等他出来,让他去掏大粪,算是惩罚了,如今这战犯是杀不得打不得,咱们这些手段,也就是恶心恶心他们,不足以让他们自律,依着我的意思,对战犯有罚也要有奖,若是有他们不愿意拒绝的奖励,为了得到,也会努力表现,约束自己的。”
“长官说的极是。”张万里频频点头,继而一声叹息:“说实话,皇上改造战犯的办法,可以说是亘古未有,开天辟地头一遭,不光是惩奖措施,还有管理办法,都无从借鉴,属下也是为难的很,长官未曾上任的时候,属下也只是把前两批到的战犯管制起来,不让他们出事,可前些时日何长官来了一次,说待您到任,立马拟定一个条陈来,其中关键就是改造计划。”
“是啊,学习改造,光劳动改造是不成的,旁的不说,这些战犯不是宗室勋贵,就是位极人臣,特别是那些汉官,很多都已经是耳顺之年,还能做得什么劳动?可学习,又该学什么,万里,你可有什么见解?”雷克生请教道。
张万里也早已想过,说道:“这些人多是有文化在身的,而且个个是人精,要说学习礼义廉耻,他们歪理是一套一套的,教他们的老师估摸得气死,特别是钱谦益之流,你若与他辩论这些,怕是露怯呀,因此理论道德一块,属下以为还是莫要强开课,但我朝抗清御虏,复兴民族,汉地光复,海外拓疆这些都是事实,而这些战犯呢,虽说学识不错,但见识浅薄,你若问他们泰西之事,这些人怕是连五个泰西大国都说不出来,这事实胜于雄辩,我们要先要让他们知道新朝疆土之广大,帝国开拓之功勋,以此震慑战犯,让其不敢小觑。
帝国可灭明清两国,创立盛世新朝,自然有其道理,于武将可介绍军中器械、战术,让其知晓为何对战失败,于文官,可讲陛下新政,我朝百姓所得民权、平等,历朝历代皆是未有,这些也是我朝胜于他们的诀窍,他们不得不服。
再有就是讲科学,讲常识,单是地球是圆的,就有许多人不信呢。”
雷克生静心倾听,越发感觉这是张万里数月思索所得,索性让魏长生在一旁记录下来,连连称赞,张万里却是表现的很是忧虑说道:“长官,虽说属下归类的这些都是事实真理,但战犯都是我朝之敌,视我国之人为蛮夷杂种,视我国科学技术为奇技淫巧,视我国新制为恶政败政,这些人仇视我国,也一直抗拒改造和学习,因此,纵然属下方才列举的办法有用,也一时难以打开局面,战犯不配合,我们短时间又无惩戒措施,工作定然难展开。”
“是啊,现在的他们就好像那些不讲理的老娘们,你说的再有道理,她一句我不听,你有什么法子呢?”雷克生也是叹息一声,就此和张万里陷入了苦思。
“两位长官,属下有个想法,不知........。”魏长生记录好方才张万里的办法,小心说道。
张万里已经知道雷克生与魏长生的关系,笑着说道:“大家都是同僚,又一同面对难题,有话直说,集思广益嘛。”
“是啊,有法子就说,说的不对谁还能打你不成,连战犯都不打,还能打你?”雷克生笑道。
魏长生点点头,轻咳一声:“长官,属下以为,若想打开管理战犯的局面,可以让他们学法律!”
“法律?”张万里皱起眉头,这正是他不擅长的领域,但也知道法律条文浩入烟海,又是极为枯燥的,就连寻常学生都是不愿意去学的,但他见魏长生很是有信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