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连续两天丹龙将车停在猫吧门外,第二次从车上下来,白龙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他俩道不同,有些关系会有点交集,沾了就沾了,可黑和白从来都不相往来,他心知肚明。
这里是猫吧见不着的盲区,他蹲在巷口街灯下吸烟玩手机,戴了副黑框眼镜。他轻度近视,今晚看了许多账目,收工时忘了将眼镜摘掉,丹龙偏偏喜欢看他戴眼镜,车里他想取下也被丹龙阻止了,丹龙说这样干他特别过瘾,憋得他脸颊通红。
“送你回去?”丹龙倚在车门上无所事事,吹了会口哨打了会电话。
白龙呼出烟圈摆了摆手,眼皮子没曾抬过。他有辆摩托车,这两天在修理厂,道上的兄弟喜欢三更半夜去大道上飙车,赌钱赌得不小,他常赢。还有他不想让丹龙知道他的住处,他家四面墙上都是不良涂鸦,整柜子花衬衣破洞裤,他与以前的白龙不同。
他的名字是不是叫作“白龙”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爸是个老千,黄鹤年轻时当卧底跟过他爸,最后他爸输了个精光把他当半个筹码卖给了黄鹤。这些记忆稍浅,他印象最深是头一次跟黄鹤回家,那天黄昏日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丹龙捧了一半大西瓜递给他解渴,他伸手接时没注意把勺子掉地了,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
他记得丹龙傻笑说没事洗洗就好了,他还一面哭一面往黄鹤背后藏。
“猫吧有人散货你知道吧。”丹龙走来,半蹲下去朝白龙说话,“你以前不是最恨这些人吗?”
“我就是个打工的,警官。”白龙歪着脑袋看他,眼镜挂在鼻梁上像个书生。
“这样啊……那我明天还来,还得把警灯打开,你那些弟兄老看到你和警察来往,不好吧。”说完丹龙抽走了白龙嘴边的烟头,香烟烟杆是白色的,白龙总抽这个牌子,他以前不抽烟,丹龙抽。丹龙这头才将烟头踩在脚下捻灭,白龙那头就又掏出一支叼上。
“你是要套我的话,还是让我做你的线人?我的线人费很高,你找别人划算点。”他将火机摁出火苗,火却给丹龙一口吹熄了。
“你这么不想见我,”丹龙戏谑说,“刚才还让我干得那么爽?”
白龙扶扶眼镜莫可奈何地撇开了头,他本来喜欢丹龙这么说话,丹龙总能撩得他心中欢喜,只是如今都不同往日了,他俩连炮友都不能是。他能做到一步也不迈出,但丹龙找他他拒绝不了,他喜欢他,能压抑起不成熟已经难得,至少这两年,他坚持过来了。
下一次丹龙再来,白龙得在猫吧看场子守通宵,有兄弟说对面的黑色越野好像是警察开的,那警察蹲点蹲了好几天了。虽然白龙每次上车都谨慎,但多少也怕被人误会。
他想出去跟丹龙说明白,起身却见丹龙进了门。
他不予丹龙正面对质,径自往卫生间里去,他知道丹龙会跟来。进了卫生间他推开每个隔间的门查探过无人,就等丹龙进来了,他会将门锁好。
“你干什么?”他来了气,提起丹龙的领子将人往墙上摔,“他们知道你是警察,你有病吧,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读过警校?”
丹龙并无所谓:“两点了,我等了三个钟头,警察累了就不能上酒吧喝酒了?放轻松点。”
“我怎么轻松点?”白龙声音嘶哑却弱小,怒不过两句便撒开了拽人的手。
“我查案而已,你那么紧张,你是卧底呀?”丹龙设了个圈套等白龙来回答,结果并不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