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回的宛忱想打人。
-冬,至。
谈城越瞪这俩字越觉得陌生。这时林裴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军绿色布袋子,一看就是超市购物的标配。
“今天冬至。”朝他嚷了一嗓子。
林裴跳了下脚:“毛病吧,我还没耳背呢听得见。”说完拍了拍发梢上沾着的雪,戴好帽子,“我不是正要去买饺子皮呢吗?材料我买,馅儿你和啊!”
福至心灵,谈城立马低头敲字。
-猪肉茴香,放学等你。
花坛矮树积了厚厚一层白,天地之间皓然一色。中午下课,宛留在教室,裹着深绿色厚袄出了门,帽子上的毛围出一圈脸的轮廓,口罩捂着,刘海遮住了眉毛。
谈城叼烟踩雪,踩得“嘎吱”直响,没注意到身旁多了个人。他抬头瞅了一眼,又继续抱臂低颈,愣了愣,才半信半疑的盯着宛忱,烟气混进了飘雪里。
团成个球,这谁认得出来。
路上行人一水儿的羽绒,唯独谈城披了件跟校服差不多薄厚的外套,面料透风,看着都冷。他双手插兜,肩膀不颤,走路不晃,一点不惧严寒,浑身上下也就耳朵尖红通通的,时不时动一下。
脑顶一层绵密细发,盛着雪花。
巷子里里外外铺着白,像层厚毯,两人并肩踩出一溜脚印,歪扭的跟着他们,指向不远处的杂货店。谈城新进了两箱速冲柠檬茶,喝着不如那天现做的新鲜,勉强能咂摸出些柠檬味。他给宛忱泡了一杯,见他喝了两口,又退回自己手里。
“店里空调坏了,去林裴店里暖和会儿,我弄好东西就过去。”
说完,一头钻进里屋忙活,折腾半天,把东西搬出屋的时候见宛忱仍没挪窝,“怎么了?”
“不冷。”宛忱违心的打了个哆嗦,叹了口气,冲谈城摆了摆手,转身推开店门。
实在有些后悔进门前没先打声招呼。宛忱看着眼前瘦高的男人将林裴严实的搂抱在怀中,一个挺腰一个弓背,吻的比屋内的暖气还热乎。
林裴听见动静一把将人推开,抬手抹了抹唇角,见是宛忱,顿时有些尴尬,就听他不疾不徐的说:“我来买洗发水。”
林裴眼睛瞪的溜圆,脑子没跟上趟,手也没动换。
正拿着钱夹往外掏钱的宛忱抬眼看着木讷的林裴,“十瓶,留你店里用。”
“六百八十元。”回话的是站在一旁的瘦高男人,后背正对着镜子,灰色条纹衬衫按肌肉线条走势严丝合缝的伏贴着,巧夺天工的五官英俊的勾人,优雅的坐在皮椅上打量宛忱。
宛忱礼貌的淡淡一笑:“你好,费鸣。”
费鸣一愣,林裴的眼睛瞪的更圆了。
顶着一脑袋白沫的时候,谈城进店,脚步一顿,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林裴和费鸣,以及座椅上面如死灰的宛忱。
被侧脸骨架修饰的细长脖颈上挂着泡沫,谈城下意识弯曲食指由下往上将它勾掉,抬眼时,镜子里的人正看着他,看出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模样像极了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移开目光,端着碗盆三两步跨进厨房。
谈城盯着指关节愣了几秒钟,皱了皱眉,没琢磨出什么。一不留神,馅里的酱油放多了。
擀皮的时候鼻尖痒,脑袋正发蒙,没注意,用沾满面粉的指尖蹭完,继续手上的活。身后门响,油烟味里掺了抹清新的洗发水香气,谈城闻味回头,看见宛忱洗的蓬松的棕发和抹的白润的脸,还未开口,宛忱先指了指谈城的鼻子。
对眼瞅着,又听见笑。
鼻头一冰,宛忱皙白的手指沾着粉,谈城皱眉问:“手怎么这么凉?”
宛忱看着规整的饺子皮,凑近和馅的碗闻了闻:“体寒。”
“会包饺子吗?”谈城说完笑了,明知故问,却忍不住想看看他的反应。
就见宛忱镇定一点头:“会吃。”
“……”
巴掌大的面皮四指托着,用筷子挑足了馅,花边捏的整整齐齐,没几分钟,盖帘上码了两排,全一个样,找不同都得拿着放大镜。宛忱杵在一旁认真看着,谈城要教他,不学,目光从他手上移开,往别处游走,自始至终没离开过谈城身边。
从第三排开始,饺子有胖有瘦,原因是挑馅的换了人。宛忱把握不好量,谈城怎么都能捏,最后先把鼓囊的下了锅,煮出来个个挺肚饱满,肚子适时“咕噜”着,心急烫嘴咬掉半个,哈出口热气。
“吃几个?”
“三十个。”
谈城不知道是该瞪他还是该瞪饺子:“我才吃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