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妨,朕只是怕被有心之人得知,才私下派人去的,”皇上微微探身仔细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笑了出来,“真是天大的喜事,这么些年,总算是找到了。”
李承寒道,“这是……”
“父皇十六年前曾在边塞临渊城戍守,同当地一位女子相好,只是后来被康王设计构陷,朝廷连发金牌召回父皇,回朝时,那女子已经怀有身孕,父皇便把玉佩留给她,以便日后相认。只可惜当年边境异族得知父皇回朝,此间无人镇守,便策划攻城,边境大乱,那女子与孩子在战乱中走失,不知去了何处,”皇上把玉佩窝在手心里,“父皇驾崩前曾留与我一封密信,说是打听得那女子产后禁不起奔波,不到一年便去世了,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了一家农户,后来这家农户辗转去了陌阳城,我着人去寻,却不想阴差阳错居然被你找着了。承寒是在何处寻得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李承寒道,“也是如玉一日在街头,瞧着个衣衫破烂的小少年怯生生地拿这块玉佩在当铺里当,他觉得奇怪,就多留了个心思,悄悄跟着,后来阴差阳错地救了人家,两人便熟识了起来,叫景阳,只是……”
“只是什么?承寒何时说话这般断断续续,真不像你了。”
“只是景阳幼时高烧,家里没钱医治,拖来拖去就烧坏了脑袋,就算是和他说了身份,他也是不懂的。”
皇上皱眉道,“这……不如明日你带他进宫,到底是皇家人,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总得让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弥补上。”
两人不禁唏嘘,李承寒却捏了把冷汗,还好诓过去了,要是皇兄得知景阳是因为没钱给弟弟看病,而被养母卖进小倌馆里,而如玉又是因为在里头卧底而对人家一见钟情了才把人连骗带哄地留在了身边,估计不得把睢鸣馆给拆了,而且多亏自己考虑周全,及时找人勾了景阳的乐籍身份。
☆、第11章
皇上看着眼前玲珑可爱的少年,心里不由得一阵柔软,走上前把他扶起来。
小傻子脆生生地喊了声哥哥。
皇上笑着摸摸他的头,“该叫皇兄才对。”
小傻子立刻改口道皇兄。
“真是乖巧懂事,”皇上转向李承寒笑道,“我喜欢景阳,不如就把他留在宫里头罢,我让皇后照顾着。”
李承寒虽然很久没见皇兄如此开心过了,可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啊,他陪着笑道,“皇兄有所不知,景阳和如玉已经成亲了,那时谁都不知晓景阳身份,只是互相爱慕,现在两人如胶似漆恩爱非常,只怕是不肯住在宫里的。”
皇上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吩咐身边太监去取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的令牌。他把那块镂雕金龙的小巧铜牌放到小傻子手心里,怜爱地又揉了把他的头,“以后景阳想来宫里找皇兄了,就拿着这块牌子同如玉一起来,好不好?”
小傻子乖乖地在皇上手心里蹭蹭,说,“好的,皇兄。”
皇上的心都被他蹭化了,对李承寒道,“你同如玉说,朕留景阳在宫里住一晚,明日午膳后就给他送回去。”
小傻子迟疑了一下,期期艾艾道,“皇兄,如玉哥哥不让我在别人家里住,他要我每晚都陪他一起睡觉,所以我就不能过来陪你住了……”
皇上无奈地笑笑,把令牌束在他腰带上,道,“少年夫妻倒是鹣鲽情深,好罢,那皇兄也不强留你了,记得令牌收好,可莫要让人偷了去。”
小傻子用指头去蹭令牌上的花纹,点了点头道,“恩。”
半月后,钱塘一艘画舫上。
“这时节真是蒸笼般的又潮又热,宝儿过来,为夫给你扇扇风,”如玉歪在船厢里,白皙的脸被闷湿的热气蒸得发红,他打开折扇用力扇了两下,可带来的凉风却很快就消散了,逼得人不得不摆着手腕一直摇扇。
小傻子从小生长在北方边境小城,哪里见过江南水乡地的富庶繁华,他看什么都觉着新鲜喜欢,也不怕热地把头探出小船去看湖里的莲花和岸上碧绿垂成的绿柳,湖边搭着茶棚,买些大碗的茶水和糕饼点心供来去的行人歇脚消暑。他这样扳着身子时间一长就累了,于是小傻子索性直着身子跪在船里的小榻上,把手肘支在窗栏上,捧着脸不错眼地看。看得入迷,也没听见如玉在一旁喊他。
如玉把扇子合上拍他臀。
小傻子惊呼一声回手捂住自己的屁股,问道,“相公,怎么啦?”
如玉把人拉过来,用浸在冰块上的手帕给他擦已经被热得红扑扑的小脸,“这脸烫得快熟了,晚些时候洗过澡了再出来看好不好,别刚来第一天就中暑。”
小傻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道,“恩,真的很烫呢。相公,我不看了。”
如玉被他逗笑了,解开他的领口的衣扣,擦了擦他覆着层薄汗的后背,然后把手帕丢到船厢一头的铜盆里,“怎么,你连热都感觉不到呀,小傻子。”
小傻子嘟嘴,“相公不许说我是小傻子,我才不是呢。”
“好好好,景阳才不是小傻子,”如玉按着小傻子去咬他的唇,轻声道,“你是为夫的宝儿,心尖尖上的宝贝。”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