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抓着他手臂,松了口气:“你去哪儿了?”
戚碧树心中一暖,道:“下楼去了,叫小二送热水来。”
“这几日紧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容完坐下来,口干舌燥地喝了口茶,叮嘱道:“上回解沧川给你的丹药还能维持四天是不是,这件事情我们尽量在四日内处理完,如果处理不完,你变回原形,便先躲进我的乾坤囊里。”
“好。”戚碧树趴在他膝盖上伏下来,乖乖地道。
容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从乾坤囊里掏出个金色拇指大小的铃铛:“这是洵——这是我之前收来的一件法器,你系在身上,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能快速找到你。”
戚碧树接过铃铛,掂量了两下,仰头问:“师父,你这铃铛只有一个?”
“当然只有一个。”容完莫名道:“这可是天阶的法器,十分罕见,你这么贪心,还想在腰上挂两个?”
“我的意思是,若有两个,就送一个给云皓师兄,不然他岂不是也很危险?”
容完面色一窘,糟糕,他差点把云皓给搞忘了,真是个不称职的师父!戚碧树身怀神骨,是许多人觊觎的对象,他难免着急了些,但云皓是金丹后期,也算是在凶手的目标范围内,也有危险。
他想到这里,匆匆起身,去隔壁房间叮嘱一二。
戚碧树目送他离开,将铃铛攥在手心里,这回,心头却愉悦得很,忍不住勾起嘴角。
当容完回来时,小二已经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水送了来。
只是容完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觉得异常不对劲,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某块肉一点点腐烂,散发着被清香气息特意掩盖的尸臭味。他嗅到了,神识破开之后的戚碧树自然也嗅到了,登时提起剑警觉地冲过来。
小二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两位客官,你们要做什么?”
容完指着小二,问:“是他身上的味道?”
戚碧树的嗅觉比他灵敏,皱着眉仔细闻了闻,摇摇头道:“不是来自于他。”
“两位客官是说有臭味吗?”小二这才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道:“那恐怕是我们客栈后面宰杀牛羊散发出来的味道,这几日生意不好,有的牛羊肉放久了都没人吃,全都放坏了。”
既然不是来自于他,那么便放他走了。
只是他所说的牛羊肉腐烂的味道,容完和戚碧树却是不信,于是走到后院栅栏去看了眼,却发现这小二说的倒是真话,腊月寒冬,一堆苍蝇围绕着几块还未处理掉的腐肉嗡鸣。
戚碧树嫌弃地皱眉,对容完道:“师父,既然是来自于这里的味道,那我们刚进客栈的时候怎么没闻到?”
“大概是客栈刚刚才将腐肉丢在这里。”容完拧眉道。
他心头始终觉得这客栈怪得很,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也不知道到底是客栈怪还是哪一个环节怪,总之,还是得提高警惕才行。先前还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但现在看来,得去和解沧川说一下,晚上轮流守夜。
他和戚碧树又回了房间,解沧川和云皓也出来了,靠在门口,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容完便叙述了一遍。
解沧川倒是没多想,打了个呵欠,道:“先睡吧,有事发生再说。”
容完看了眼孔子兰的房间,问:“孔道长呢?”
解沧川没正经地开玩笑道:“人家女修洗澡呢,没听见发出水声吗,还是洵毓君你想进去看看?”
容完蹙眉道:“乱说什么。”
戚碧树和云皓都同时瞪向解沧川,令解沧川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慢慢僵硬。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师徒三个人真是玩笑都开不起,无趣极了。
回房间之后,热气腾腾的水也没那么烫了,刚刚好。
容完道:“你先洗吧。”
戚碧树方才还警觉万分,此时看了眼氤氲的热蒸汽,却忍不住面色微微发红,道:“师父,你先洗吧,我给你守着。”
容完没有什么意见,未免洗澡的时候有什么突发状况,便没让戚碧树离开房间,而是让他背对着自己,面朝着窗户站着。
戚碧树站好后,容完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戚碧树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响声,以及将衣裳抛上床头,踏入水中的水声,简直引人遐想,不知为何,面色越来越燥热,他忍不住伸手给耳根扇了扇风。
原先死缠烂打地睡在师父房间的时候,心里面还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单纯,就想着讨好师父一点儿,师父就能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长久地留在飞羽山上。这样自己就不至于流离失所,无家可依。
可这会儿,他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脑子里面跟跑马灯似的,一会儿忍不住想师父tuō_guāng了是怎样,一会儿又忍不住喝止自己这种无礼的思想:“戚碧树,你简直荒唐,荒谬!那可是你的师父!以下犯上,可耻!”
在如此纠结的反复与忐忑之中,他听到身后的师父终于洗完了澡,他方才能够松一口气。可又不禁暗暗失望,怎么洗得如此快?
容完自然不知道戚碧树一系列不着边际的想法,他只是怕洗澡的时候有事发生,所以速战速决。